“切掉他的手指。”
那是蟑螂老大对唐继科说的第一句话。他肮脏粗野的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口气随意地就好像要唐继科递给他一支烟。
“黄皮小子”唐继科来到海蓝星巴东国外约热内卢贫民窟已经好几天了,他原本只是平平凡凡一介社畜,又怎么会身陷到帮派纷争之中。
他出身十八线小城,家无余财。模糊的自诩价值观偏向后现代主义和那么一丢丢虚无主义。
也相信结构主义哲学家福柯的权利谱系理论和后现代社会主义哲学家哈贝马斯的主客间性。认为国家制度道德法律货币都只是虚构的观念真实存在而已,是统治阶级维系权利的工具。
深感自身的欲望都是被后天环境人为塑造出来的,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刚出大专时父母便遭遇意外去世,留下面对社会不知所措的他。疏远的亲戚,没有恋人,也没有能商讨的朋友。
早先在本地的餐厅里打工却因为总遇到熟人被指指点点,索性大门一锁带着父母留下不多的积蓄去了窄东穷人康血汗工厂。在穷人康里摸爬滚打了一年,感觉自己的三观性格实在和工友们格格不入,遭受着有意无意的排挤。
上高三时的厌世情绪又夜夜归来在梦里折磨着他。原本把“给父母养老平凡生活下去”作为生存理由的他终于撑不住了。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闷在宿舍被窝的黑暗中,将自己和嚎叫着喝酒打牌的工友隔开。数着指头在遥远的回忆里寻找着那些对自己表达过友善的人,想想如果有一天死了,他们可会为此落一滴眼泪。
生无牵挂不堪忆,身如浮萍欲断魂。
酒肉满座人独立,一道明月隔江昏。
早晨工友们纷纷起床洗漱,然后一边勾肩搭背,一边讲着厂妹厂嫂的三俗笑话离开单位宿舍。谁也没注意到唐继科没有去上工。
只有车间班长在点到时暗念了一句“旷工”,用一块一根的廉价碳素笔在花名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鲜艳‘红叉’。
由于厂子里规定是两班倒,工友们很晚才回到宿舍。
他们还没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个人你推我搡、互相打气,想推出一个人先进去探听情况。半天无果后才决定一起进去。
他们哆哆嗦嗦的忍耐着那让人生理性不适的血腥味道,压抑着那不详的预感一起走近唐继科的铺位。
一个往日里喜欢带头对唐继科冷嘲热讽的工友掀开被子一看,那怪胎已是死透了,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的,还洗了脸梳了头。
甚至神情还带了些滑稽的安详,与血流满地的环境不太相合。
画面一转回到贫民窟,即将和手指说再见的,是一个叫蜘蛛的家族成员,她很不幸惹恼了BOSS,现在是弥补过错的时候了。
在放弃过一次生命来到这“赛博朋克式”的近未来平行世界后,简单粗暴、弱肉强食的社会法则反而激起了唐继科的生存欲望。激起了他DNA里镌刻的属于‘本我’兽性的暴力和勇气部分。
虽然上辈子唐继科上辈子是一只鸡都未曾杀过的普通人,此刻却没有一丝犹豫对着跳蚤被按住的手指切了下去,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做的是不是一件好事儿,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
扣心自问,从上次生命中继承而来的十五年学校教育和而后几年的社会教育里,唐继科明白这不是一件合理的行为。这大概只是和林冲雪走梁山后被寨主王伦要求做剪径强盗交‘投名状’是一样的被胁迫行为。
但拒绝了这份‘帮派荣誉’只会危及到当下的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值得被其他帮派分子理会的懦夫,甚至情况将更糟——受到一些可怕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