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即将到站,请乘客们有序下车。”
坐上返程的列车,众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话。大家虽说一起经历了一场地狱般的体验,但最终活下来的只有这不到一半的人,而剩下的人全都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了,不知最后会去到哪里。
他们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他们还能够说话,吃东西,还能够与家人团聚,这就够了。
陆青衫身边的紫袖自上车以后就一直在用口袋里的一张草稿纸折千纸鹤,折了又拆,拆了又折。像是无聊在打发时间,但陆青衫知道这是紫袖在为那些无法回去的人祈祷。
相传只要折到一千只千纸鹤,就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陆紫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小时候的紫袖得知自己最好的朋友患上了不治之症时,她便天天往玻璃瓶里塞折好的千纸鹤,只是一个月后,她还是收到了好朋友离世的消息,当晚她在哥哥的怀里无声痛哭,装满千纸鹤的瓶子从桌上滚落,碎了一地。
之后,她还是将一个装有一千只千纸鹤的玻璃瓶放在了朋友的照片前,尽管二人无法相见,但她仍旧固执的认为千纸鹤能把她的感情带到世界的另一边,与她相见。
陆青衫静静地坐在妹妹的身边,一直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陈诺坐在末节车厢的角落,眼神扫过人群,发现幸存的人数似乎比上一世要多一些,看来是自己这只重生的蝴蝶扇动了翅膀。那一背包的食物和饮水在他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却拯救了数十个人的性命,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整个列车回程的过程并不曲折,当再次经过那如同巨兽肠道一般的通道时也没人再发出惊叹,只是每个人的眼中都透露着深深的畏惧和后怕。当列车到站而停下时,人们发现在外面已经围满了人群和记者,还有一些执法人员在维持秩序。
当人们从地铁中走出时,陈诺已经借着EVA的能力隐入了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陈诺再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他发现自己的手机里的短信和未接电话都已经变成了99+,但陈诺没工夫去理这些,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一直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得赶紧去浴室把这一身的血痂洗掉。
手机被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淋雨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热水裹着血液一同流入下水道,当陈诺隔着水雾再扫视自己的身体时,发现全身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甚至连伤疤都未曾留下。
陈诺紧闭双目,感受热水冲击身体带来的舒适感,与之前那种极致的痛苦形成强烈的反差。
上一世的自己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陈诺想,那时他应该还在每天为做不完的试卷和即将迎来的高考发愁吧?无需每日考虑该如何才能苟活下去,没有恐怖的异界,不用面对残暴的凶兽,更不用与自己的同类尔虞我诈,争个你死我活。
如今的他只能与时间赛跑,在每一个危机四伏的事件中寻找着变强的契机,宛如一个舞者在刀锋上起舞,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坠落身死的下场。陈诺并不是一个天生具有冒险精神的人,但生存的危机迫使着他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他是那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他不想再一次经历地狱。
浴室的水声渐渐消退,陈诺裹着浴巾走出了房间,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盘水果,香梨、苹果什么的,应该是老妈临走时给他放在那的,因为知道陈诺从来都不会自己买水果,只会买一些零食。而到了末世以后,新鲜的水果又成了绝对的奢侈品,就更加难以有机会吃到。
陈诺随手剥了一个橘子扔进嘴里,接着皱起了眉头,很酸,牙都要酸掉了,不过还是没吐,忍着咽了下去。他将茶几上的手机拿到手里,翻看着一条条短信。里面一半是爸妈的问候,一半是楚辞的发来的短信,问他为什么一直没去学校,同时把之前的事件新闻也顺带着提了一遍。
陈诺一一用手点开回复短信,却没有理会那些打进来却未接的电话,要是放在以前他的手机短信和未接电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条,可如今这些玩意儿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让陈诺有些猝不及防。
等回复完短信已经是凌晨,陈诺有些疲倦的趴在沙发上。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日没夜的生活,甚至比那些战场上的士兵过的都要困苦,别人是在战场上为国家为民族拼命,而他是为自己为家人拼命。
渐渐的,眼皮开始变得厚重,陈诺此时的意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虚弱,最终还是熬不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