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晨看了眼手表，从她过来到现在已经30分钟了。第一轮的训练还在继续。

涂秀认真记录着学员们的状态、情绪、坚持的时间。

总得来说，成绩很一般，成绩最好的潘安也没能读完一整遍的出师表。

涂秀再次经过潘安身边，他依然抖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朗读声，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潘安腿上的大红疹子触目惊心。

“沫沫，沫沫”

“收到，请说”

“我们需要驱蚊水，还有纸巾”

“收到，马上来”

沫沫毫不迟疑的起身，从药箱找到驱蚊水，又拿了一大卷纸巾向队伍跑去。

汪晨也直起身来，重新穿上那双湿漉漉的鞋，向队伍走去。

操场上的少年们咆哮着、怒吼着、哀嚎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听不清内容。

“这儿蚊子太多了，给他们每人都喷一点吧”

“好”

沫沫刚转个身，就看到汪晨也过来了。

“晨姐，你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

“我已经休息够了，纸巾给我吧”

“好吧，别硬撑啊”

汪晨不语，对沫沫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林佳的斥责声时不时传来，文星一路纠正他们的动作，偶尔俯下身在他们耳边说些什么，大概是些鼓励之类的话。

“手不许动，男子汉出点汗算什么？”

“再坚持一下，不要中途起来，记住，读够一整遍了训练才算结束，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舒服而连累所有组员。”

此刻，李希尘脸上的汗水像下雨一般，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额头甚至眼睛里也满是汗水，双眼被汗水不断的刺激，夹杂着眼泪流一起出来。

他狰狞的面目只怕连他父母都认不出来了，可嘴还在颤抖着，一开一合，读着夹板上的出师表。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他的喉结还在不停滚动，脖子上的青筋也露了出来，可声音越来越小。

汪晨认真观察着这个少年，拿着纸巾的手凝在半空，眨了眨眼，手又马上落在李希尘的额头上，纸巾瞬间被浸湿。

手指尖传来滚烫的热度，离开之际，李希尘停下朗读，红着眼睛看着她，好像想对她说什么话，汪晨将耳朵贴近一些才听清楚，他说的是眼睛。

汪晨迅速的扯下几节纸，去擦李希尘的眼周，几秒钟的功夫，猩红的眼睛里面又流出滚烫的泪水。汪尘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擦干。

眼前的女子，眉头轻皱，嘴巴微张着，小脸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白皙透明，她认真的模样有种魔力。

李希尘把目光转移回来，继续朗读剩下的内容，他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双腿越抖越厉害，连着上半身都跟着抖动起来。

汪晨不是没见过这种极端的训练，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不再看他，扯出纸巾又去给下一位学员擦汗，不让那些汗水流进他们的眼睛。

慢慢的，声音逐渐小了，大部分人已经读完一遍，直到最后一个声音停下，空气里只听得叫牙齿打架的声音。

林佳看了眼时间，刚刚好。

“很好，还有最后30秒，我们一起倒数，记住，起立的时候先后退一步，不允许倒地，听清楚了吗”

“清楚”

嘶哑的回应声有些悲壮。

“好，一起开始倒数”

“30.29.28……”

“听口令，退后一步，起立”

“啊，唔……”

痛苦的呻吟声遍地开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李希尘向后挪了一小步，感觉膝盖有些不对劲，他双手扶住膝盖试着站起来，可起立的一瞬间又直直的摔倒在地，这一次他不是装的。

四组队员到处找李希尘，生怕他又要惹是生非。结果发现他躺在地上。

“队长，你怎么啦？别躺地上啊，待会又要受罚了”

“诶，李希尘，快起来”

3号喘着粗气朝李希尘走去。

“来，我拉你”

尹斯棋不由分说的一把拽住李希尘的胳膊，没拉动他，自己反而摔下去。

“啊”

“啊”

两个不同的惨叫声响起，一个无力，一个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