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钟的秒针一刻不停摆动着。
曲亚楠裸身坐在柔软的双人床边已经有段时间了。
她呆呆地盯着墙上的挂钟,默数着秒针所掠过的每一个刻度,直至时钟上的短针刚好停在数字“6”的位置上。
不知何故,她悲伤的表情扭曲着分散在面部四周,仿佛那些被她深埋着的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如鲠在喉,无处诉说。
对比清源村的生活,如今的曲亚楠身边早就发生天翻复地的转变。她本该高兴些,却总觉得每天都是如此难熬,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喘不过气来。
时间还是在睡梦中或许过得更快更轻松些,可每日重复的噩梦却搅得她心绪不宁。
曲亚楠愣怔片刻,捡起散落在地的睡衣,床上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尚在熟睡,她得趁他醒来前做好今日的早餐。
十分钟后,曲亚楠听到张雷起床的声音。
“小曲,你做好早饭就先放桌子上吧,我去南湖边上跑会儿步。”
“外面还下雨呢?”
“没关系,雨不是很大,我出去跑两步就回来。”
张雷于昨天在派出所发病后,曲亚楠立即陪着他到医院检查病情,可专家说他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加强锻炼、保证睡眠。
在张雷眼中,医生的医嘱犹如圣旨,这才第二天他便穿上之前从未穿过的运动装和慢跑鞋,在客厅里有模有样地做着热身运动,整个人像是跃跃欲试进入赛场的运动员一样。
临出门前他又向曲亚楠嘱咐道:“记得用豆浆机给我做点黑豆浆,最近总感觉腰疼。”
曲亚楠微笑着转向张雷,待目送张雷出门后,她的面色又变得阴郁起来。
她喜欢张雷吗?对于一个十七岁就已经结婚,有着十多年婚龄的曲亚楠来说,这并不重要。
她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张雷,但是张雷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她也不在乎这个人是否专一,只要能带给她起码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就足够了。
与之前遇到的男人相比,张雷的身份是曲亚楠所不敢企及的。
在与张雷的相处中,她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不是只有无尽的黑暗,她也能像正常的女性一样接受优秀男人的爱慕与追求。
在十六岁前,曲亚楠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都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可从遇到李东后,她的人生轨迹便发生了巨变。
父母视她如草芥,将她强嫁给李东,她又饱受李东的折磨与摧残整整十四个年头。而当李连波出生后,自己的骨肉也不幸成为李东发泄情绪的对象。
李东亢奋暴躁易怒的性格,让曲亚楠感觉这十四年中的每一日都像是在地狱一般生不如死,直至逼得她彻底癫狂。
时至今日,曲亚楠仍会做着旧日的噩梦,可梦中魔鬼狰狞的面孔却从李东变成了自己。
曲亚楠坐在餐桌上发着呆,若不是手机突然传来的铃声,她也许还无法从糟糕的思绪中摆脱出来。
她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是早上的八点十五分了,而电话却是张雷打过来的。
曲亚楠觉得有些奇怪,张雷已经在楼下慢跑两个多小时,这对他而言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张雷为什么不直接回家,而是打电话给自己呢?
“喂,老张?”
曲亚楠接起电话,可电话另一头并无人应答。
正当她疑惑着行将挂掉电话时,却传来张雷急促的喘息声:“曲……曲……曲亚楠,你马上打电话给副总王贵庆,让他给……给晁文龙的账户上转两百万,就说是还利息用的。马上就打!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