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舟行走了一整天,累得想快些找床铺躺下。他一个生长在宫里的帝王哪里体会过这般人间疾苦,想要抱怨又不方便言语,忍了一路就想停下休息。
他刚踏进客栈的门廊,就撞上一个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小孩子。那孩子约莫是客栈里的伙计,手上端着一盆擦完桌子用剩的污水,没看清眼前有人,想快点将水倒出去,正好撞进赵崇舟的怀里。
污水弄脏了赵崇舟的衣服,水盆落到地砖上,水洒了一地,漫进墙缝。
“你你你——你知道这个衣服有多贵吗?”赵崇舟像只要被拔毛的公鸡,拼命叫喊。
”客官,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有心的,我将这衣服洗好了给您送过去,只求您别怪罪。”那人抬起头,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他长得眉清目秀,细细的长眉毛像是墨笔勾勒出来的,眼中含水,因风泛起波澜,皮肤白皙,身形瘦长,堪堪比段青卓矮了一个脑袋。
柳云岚见这孩子要被骂,一把将人护在身后:“他已经知错了,都说了是无心之失,况且也答应帮你洗干净衣服,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你不知道这衣服——”赵崇舟本来就是碍于面子的人,心肠也软,他自然不会怪罪这个孩子。他就是心疼自己的衣服,本来从皇宫偷溜出来的时候带的就不多,现在还差点毁了一件,咕咕哝哝好半天也只憋出来半句:“唉,贵着呢!”
柳云岚围着那个跑堂的小伙计问东问西,亲昵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你叫什么名字啊?”
“千乘。”他眼睛亮得仿佛有星光跌落其中。
“驾千乘、游行州,好名字。”
余段撇开他俩,走近柜台见到掌柜的老板娘。老板娘看起来有近四十的年纪,但举手投足间,风韵犹存。
“几位客官打尖啊,还是住店?”玉玲珑从柜台里走出来,先是为刚才千乘撞看客人道声歉:“我这小伙计年轻不懂事,冲撞了客人,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住店。”段青卓清点了人头一共要了五间房。
“客人来晚了,我这客栈总共就五间客房。顶楼左间房和二楼右间房都已经有人住了,除去二楼中间房是我本人使用,其余三间客房你们要不全租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就只有我们一家生意人,晚了怕是也没有了。”玉玲珑扬着一把绣着鸳鸯戏水的丝扇,轻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