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中的妘漪和妘涟已经成为焦黑的枯骨,凤妩仍是双眼紧闭,一声闷哼都不曾有过,但她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一般,连指尖都在滴水。
凤妩未醒,画卷中的画面便仍在继续。
这时的视角不再是妘漪公主了,而是在半空中,想来是被燃烧得破碎的残魂飘荡的缘故。
众人看到,紫绛王女赶到时,跪在焦黑的枯骨面前,大颗流泪,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她才仿佛能接受这个事实般,问了一声:“为什么?”
冥枯不受冷火侵袭,没了七魄还剩三魂,因而还活着。她怔愣地看着妘漪的尸首,整个人发颤,甚至连牙齿都在颤抖:“我…我没有…没有想杀…”
她的眼里渗出泪水,连话都说不完整:“没有想杀…小漪…”
她完全没有想过妘漪会在大半夜来找她,更没想过她能破了自己门上的封印:“我自小被人践踏…只有王兄对我好…他那样好…那样好的人…却被妘青淮杀了…尸骨无存…我在王兄坟前立誓…冥枯此生…必要让妘青淮也体验这种离丧之痛…”
她本来是想要将妘涟妘漪都杀了的。可朝夕相处,妘漪已成了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光彩。或许,也是自她王兄去后,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彩。
紫绛王女似是不需要冥枯的答案,她不断地低低自喃:“为什么?”
她的神色苍白如纸:“我自问一生之中,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
她像是伤心到了极致,又像是真的疑惑,声音中带着茫然无依:“为什么我夫君另娶,求不得一份圆满的感情?”
“为什么我三位王兄战死,要我眼看着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什么阿涟阿漪也要离我而去?可是我这个母后不够好?”
“是了,是我不够好,没有保护好阿涟,也没有看顾好阿漪。若我对她多上心一些,她便不会半夜乱跑。”
紫绛王女的手在两个孩子相依相偎的头骨上摸来摸去,不知是否是想要再摸一摸他们的脸。
妘青淮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到可怕,整个人倚在门口借着力才能站住,良久,他才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绛。”
紫绛王女缓缓回过头去,任谁都能看到她脸上的心灰意冷。
可她竟然温柔地对着妘青淮笑了一下:“王上这是刚从军中赶回来吧?”
她这样反常,妘青淮惶恐地跑到她面前,与她一同跪在地上:“阿绛,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怨我打我骂我都好,只求你别这样!”
紫绛王女将手从妘青淮手中抽出来:“王上心系社稷,紫绛如何敢怨恨?”
她看着面前两具枯骨,眼神空洞:“王上满腔抱负,雄心壮志,紫绛再为王上添一笔功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