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自带着人分头行动,把雅茗轩翻了个底朝天,无论是后山还是前院,都没有奚无忧的人影。
这时满淇终于慌了起来:“无忧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千邃瞳已说不出话来,唇色都有些发白。
阿忧,你千万不要有事…
最后他们回到了奚无忧的房间,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这时闯进了一个门徒,显然是跑过来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芦…芦公子,我可算找到你了,阿聂不见了。”
“什么?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门徒这才喘匀了气,开口道:“您让我去找他时,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芦竹把信接了过来,打开,其余的人也凑了过来。
上面墨迹已干:
芦竹哥哥,且先让我这样叫你吧,虽然我知道我已经不配了。
你看到这封信时,无忧姐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我也无颜再待在这个地方,我也知道这将是我一生都无法偿还的罪过,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确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作为交换我的哑疾也已经好了,至于借刀的那个人是谁,我不说,芦竹哥哥也定能猜得到,与无忧姐姐积怨深者,便是始作俑者。
我说这些,并不是奢求你能原谅我,毕竟我已经无法原谅我自己了,最后,愿你一切安好。
最后是阿聂两个字。
“他…他就这么跑了?这个小杂种!无忧到底在哪啊…”满淇没敢说下去,凶多吉少四个字已经不需要再多解释了。
满洛虽依旧沉默不语,可焦灼的内心却显而易见。
与奚无忧积怨已深的人再好猜不过,只可惜信上对此人只字未提,况且黄口小儿之言又岂能作为兴师问罪之证,芦竹想着想着,只觉得自己难逃引狼入室之责…
千邃瞳身子微颤,脑子里挥之不去那样一个场景:一个男孩死死的抱着一个面无半点血色的妇人,她显然已经离世,可男孩还不死心,无论谁来拉他都不肯撒手,他知道那男孩就是他自己,他闭上眼睛,却还是看得到,捂住耳朵,耳畔却还是响起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阿娘,泪水一颗颗砸到地上…
他没有见到阿娘的最后一面……
如今又是这样么…他总是不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突然,门被踢开,闯进一位不速之客,一袭玄衣,腰间别着一把匕首,手里还抱着一个湿漉漉的人。
这位黑衣客忽视屋里的人径直走到床边把手里的人放了上去,而这个面色苍白,全身湿透的人便是奚无忧。
“阿忧…”千邃瞳迟疑了片刻,确定那人就是奚无忧后,立即跑了过去:“她…她为什么会全身都是水…”说着,他赶紧把被子盖到奚无忧身上,她的身子就像死人一样的凉,他不敢再想下去。
黑衣客倚在窗边,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只余下半张脸,他懒散的开口道:“你们猜是怎么了?”见没有人回答,他笑了笑,继续道:“掉到你们雅茗轩后山的冰湖里了,现在那里虽然还没结冰,不过也是冷的很啊,而且,她还不熟悉水性呢。”
“你们这儿有没有医师?”
芦竹应声:“我就是。”
“给她扎针,让她醒过来便是。”黑衣客冷冷的道,仿佛躺在床上的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
芦竹闻言,掏出针灸包,开始施针,一针下去,奚无忧便惊醒了过来。
“阿忧,你醒了!”
“好…好冷…我…”奚无忧还没等说出什么就又晕了过去。
“阿忧!”千邃瞳瞬间红了眼眶,一声一声的叫她,却没有回应。
芦竹把了把脉道:“邃瞳你别急,无忧已无大碍,只是睡过去了。”
“找个女的,给她把湿衣裳换下来,再拿热水擦擦身子。”说完,黑衣客便要离开。
满洛拦住他:“你到底是谁?”说着要掀他的帽子。
黑衣客嘴角微微上扬,抓住他的手腕:“你不必认识我,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摘我的帽子,特别是没有问过我的情况下。”
满淇连忙走过来解围:“阿哥,你去烧点热水吧。”说着拍了拍满洛。
黑衣客这才甩开满洛的手腕,后者一声不响的出了房间。
满淇走到床边道:“我来吧,你们都先出去。”
出了房门,千邃瞳叫住黑衣客:“兄台请留步。”见黑衣客转身,又低首作揖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黑衣客帽檐下的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仿佛听到的并非是感谢的话,而是谁骂了他一句,他还不能还嘴一般。
他顿了顿,对千邃瞳道:“看样子,你很在乎她…”说着凑到千邃瞳耳边:“那就不要再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真的有下次,别说是我,谁都保不住她。”
没等千邃瞳回答,黑衣客便消失在黑夜里了。
千邃瞳刚要回房,就被千家的家仆又叫到了客堂。
千猷正坐在客堂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千邃瞳进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爹,您…还没回府啊,我…以为您回去了,打算等明天事情处理好了,再去向您请罪…”
“你也知道你有错?跪下!”千猷厉声道。
千邃瞳依言跪了下去。
“你既知有错,我且问你,你错在何处?”
“我…我不该在家宴的时候离开…”
“不对!”千猷打断道:“你不该感情用事让我们千家失了脸面。”
千邃瞳低头不语,手上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以大局为重,就那么一个南郭来的丫头,身份不清不楚,你……”
“阿爹…是不是在你心里什么都抵不上你千家的脸面重要。”千邃瞳抬起头,没有让千猷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