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脱不开“情理”二字。特派员不愧是南京来的大官啊,年轻归年轻,却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要害所在......今天这事儿的根源,实际上还是在陈大少爷的矿山上呀,这溪口镇刘家,要的就是在矿山入股。你陈大少爷一天不答应,那这水圳肯定一天开不成呀。
嗯,刘家财大势大,不好惹。看这钦差大人的意思,是要咱们村里陈少爷让步了?
哎,大少爷啊大少爷,只要能把这水圳开成喽了,得最大实惠的,不还是咱们村?这次你代村人受过,回头大家伙儿一定想法子给你补上,不会让你吃亏的......只是,眼见那几个后生,就要遭刘大虫的毒手了,这特派员是怎么啦?
为什么不赶紧发句话,先救人哪?
几个胡子眉头都花白的老人们,琢磨到这儿,心里可都明白得很,一个个心里嘀咕道:看来,就算这国府来的钦差,也害怕那刘大虫呀。
众人的心思溢于言表,谢宇钲脸上火辣辣地,心里又有些恼火:你们自己不敢反抗,却盼着小爷来当这个救世主?可小爷我只是个西贝货呀。这送肉上砧板的事儿,当小爷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
到了这时,跪在地上的其他村民们,也隐隐约约地有些明白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对方默默无语,便陆续低下了头。
谢宇钲将众人表现一一看在眼里,一颗本来焦躁不已的心,更是憋屈了起来......那些在危急之际挺身而出的英雄们,面临这种情况,他们会怎么做呢?
各种思绪潮水般掠过脑海,谢宇钲不由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忽然哈哈一笑,道:
“乡亲们哪,不瞒大家说,本特派员是三个月前进入江西的,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乌纱帽撸掉了少也有二三十顶,地方上的豪强巨族,连根拔起的,也不下七八家。”
停了停,谢宇钲又道,“今天,我倒要看看,他刘家的财势,大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比南京国府的势力还大?大到连这个国家都已经容不下他了?”
这一回话音刚落,地上的人纷纷抬起头来,眼里满怀希翼。
谢宇钲目光炯炯,扫过地上众人,最后锁定牛二和那些保甲员,高声说道:
“现在,我宣布,以原来的保甲队为基础,组建青螺村护圳队,专事保卫水圳,对付捣乱分子。凡参加的人,要求敢打敢冲。抓获一个捣乱分子,分四亩地,抓获两个捣乱分子,分十亩地。”
“这些田地,将在引水开田成功之后,立即分给大家。抓的捣乱分子越多,分田就越多,地段也越好。”
“护圳队不限人数,只要是咱们村里的人,十六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都可以报名参加。保甲队的,现在马上起来,在这边排队,新报名参加护圳队的,全部在这边排队。”
谢宇钲话音刚落,远处圳头上就响起妇女的哭嚎:
“你们这些天杀的!会不得好死啊,......呜呜呜.....”
“天哪,我做了什么孽呀?二娃呀.....”
在她们身前地面上,几个后生正抱着腿脚,惨叫着满地打滚,眼见是腿脚不保了。
几个妇女冲上圳头,有的去救护亲人,有的泼辣些的,就直接与几个刘府家丁撕打起来。
圳埠上的几个家丁出手十分凶狠,只见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妇女撂倒在地。
有的家丁边打人,还边猥琐地向年轻妇女上下其手,只见转眼之间,那几个妇女就东倒西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一个年轻少妇见不对劲,急忙返身逃跑,圳头两个家丁见这少妇面貌姣好,对视一下,发出会心一笑,同时怪笑着追来。
“嫂、嫂子,刘家嫂子......!”
就在这时,谢宇钲面前跪着的人群里,突然有人悲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