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被带走后，没有人管地上奄奄一息的斯莱特，他用着最后的气力爬出了铁门，晕在了追寻妻子的路上。

肮脏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无人愿意施舍给这个匍匐在地的可怜人。

大雨倾盆而下，溅开了街道上的恶臭，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过，又将那些裹挟着恶臭的水溅到了斯莱特身上，但自始至终，他都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而过往的行人自然也无意关心，皆是就此飘然而过。

一位中年妇人瞧见了她，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时，她的丈夫却回来了，她便也不敢再说一句有关地上那人的话了。

直到雨过天晴，街道焕然一新时，幽深昏暗的巷子中拐出一人，白鬓浊眼，却有着狡黠的笑容，走路时脚下生风，全然不像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斯莱特终于还是被冰冷的雨水浇醒了，但尽管如此，他依然动不了，被雨淋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尤其是在身上带着伤的时候。

那位老人很快就行到了斯莱特的面前，他微微垂首，盯着斯莱特瞧了好一阵子，仿佛他是个什么稀世宝物一般。斯莱特被瞧的十分不自在，艰难地转了转脖颈，有一种被洞穿了的恐惧感。

“老先生，你……”斯莱特艰难地翕动着嘴唇，试图从口中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还没有成功时，老人却打断了他，微笑着说:“年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哦。”

“真的吗？您……咳……您能帮我救出我的妻子吗？”许是急糊涂了，斯莱特竟想也没想的便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了。亢奋的同时因为用力过猛，拉扯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内伤外伤，他不受控制般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呛的。

“不行。”

“为什么？不是您说的可以吗？”虽然斯莱特并不指望一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真可以从宗教法庭中救出玛丽亚，但听到结果的时候，未免还是有些沮丧。就好像，这个老头天生有一种魔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信任他。

“是我说的，但是不是这个愿望。”老人蹲下来，幽深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斯莱特：“另外一个。”

“？”斯莱特不明所以，他此刻心中除了尽快救出他的妻子，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呢？

老人见街上也没什么人，便干脆的在地上坐着了，他笑眯眯地用手指玩着自己的破烂黑麻布衣裳，垂下来的一截布条被他卷曲着绕来绕去，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斯莱特光洁的额头。

斯莱特只感觉自己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又被老人温暖的手掌一遍遍抚平。

很快斯莱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犹如重组一般，一阵阵的钻心蚀骨的痛。但痛过之后，他便发现身上哪里也不疼了，尝试着站起来活动手脚之后，亦是行动自如，与平日里全无两样。

斯莱特心中欢喜，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对眼前顽童一般的老人产生了莫名的敬意。此时的他忽然觉得，这老人才是真正拥有巫术的人。

于是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您真的拥有巫术吗？”

“孩子，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巫术，有的，只是人心与兽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