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一晚的泪水,多半是因为重逢,而非离别。
毕竟现在的我,知晓一世人生的终结,并不代表消亡。在奶奶重入轮回前,我还是可以再去探望她的。
这场悲欢离合的意义,于我而言,于奶奶而言,是释然,是安心,是寄托得以延续。
所以第二天醒来,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对像被揍过一样的眼睛,我还是欣慰的。
今天,小爸很不高兴。因为在吃早餐的时候,飞儿坚持说小爸昨天哭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赶紧问道:“是不是离开我家前,他拉着我回到车旁的时候?”
“对对对,原来,你也知道。”飞儿立刻确认了。
啊哈!这老妖怪,果然在逞强。
我憋着笑,故作为难地对飞儿说:“我不忍说破的事,你就这样说出来了,不太好吧……”
于是,小爸一扔筷子,就站了起来。面前的盘子里,他最喜欢的糍饭糕,都被剩下了半块。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虹桥机场。
我的事情过去了,自然就要去到飞儿那边,处理小爸自己的事情了。
哭的事情被飞儿说了以后,小爸半天都铁青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和我们说。
难得让小爸吃瘪,飞儿显然很开心。出租车堵在半路上的时候,她都一点不担心误点,还是叽叽喳喳地和我说个不停。
不过,我们给小爸的难堪,他很快就用一贯的雷霆手段,无耻地完成了报复。
过安检口时,飞儿和我在他之前完成了安检。
我们两个,本来是想先去买些零食,然后在登机口等小爸的。反正,刚才他就一直和我们保持距离,一副要死不活的的样子。
可是,我们两个还没离开安检口几步,正在把口袋里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的小爸,忽然扯开嗓门叫唤了起来:“等我一起啊!霜、飞!”
没有紧急状况的话,小爸是绝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的。他的语气又是那么急不可耐,飞儿和我,当然停下脚步回头朝他望去了。
在我看向小爸的同时,还发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现象:半径几十米内,足足几百号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飞儿和我。
按理说,他这么大声的叫唤,被他叫住的又是飞儿和我这样的姑娘,引起周遭人的注意,也是正常的。
问题是,众人看我们的眼神,太不正常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极其令人厌恶的诡笑,爬上了小爸的嘴角。
诡笑过后,他故作尴尬地看了看四周的人,接着,他便用一种好像是要压低嗓门,却可以让旁人都听得清的声音,又差不多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叫唤:“霜、飞,一起啊。”
这方面的反应,我好像比飞儿快点。在心里默念一遍小爸的叫唤以后,我只觉得脸、脖子、耳朵都像烧起来一样!
飞儿一看我的样子,迟疑了几秒钟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的感觉,想必和我差不多......可能,比我更糟糕,因为她脸上的红,一直红到了胸口。
飞儿都顾不得去瞪小爸一眼,就扭过身去,飞也似的跑了。
这环境,我一样是留不得的,顺着飞儿的逃窜方向,我也仓惶闪人。
但是,安检口的丑剧上演时,观众太多了。之后,我们两个,不管在超市还是洗手间,都能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射来。
十几分钟后,飞儿和我,与小爸在登机口的等候座再度相遇。小爸,坐在了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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