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陈褚只好使出下策:“现在这艘船是我的!水手!你要把我的船开到哪里去!”
尼摩船长一愣,似乎还没习惯身份的落差。
“我们不与他们正面对抗,现在是顺风,黑珍珠号在大海上的速度一定能甩掉他们。敌在明我在暗,可以等到夜里再伺机偷袭。”
两个小时候,黑珍珠号在茫茫的大海里抛了锚。会议室中,尼摩船长和陈褚面对面而坐。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了吧。”陈褚看着自从下令撤退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尼摩船长,还是对他身份的转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自从到达了尼斯利港口,似乎一切都与那个传说有关。从诗人到尼摩船长,人人都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陈褚突然一惊——尼摩船长知道诗人的身份吗?还是说诗人对他们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假的?
尼摩船长又沉默了一会,突然掀开上衣,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下面还有无数纵横交错的疤痕,深深浅浅,有几处甚至是致命伤:“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他们的孩子。”
“从我出生开始就不曾见过我的父母,更没有人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个存在。我被人放进铁桶扔到大海上,铁桶上记录了所有关于我身世的一切,可能是命不该绝,我顺着洋流被黑珍珠号之前的一个水手捡到。他想把我扶养大接替他的工作,然而在我三岁时,捡到我的那个水手死在一场海难里。在别的孩子靠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时,我靠偷吃水手们吃剩的垃圾跌跌撞撞活到八岁。”
“后来等我能拿的动刀的时候,我加入了海盗们。过了二十年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日子后,我终于取代了老船长,将黑珍珠号据为己有。在生死中,我反复问自己究竟是什么让我拥有这样的命运。我悲剧的源头,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我本来也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我突然知道了我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像有人在我的耳边无数遍重复一样——复仇。”
“我的父母被世人和公爵逼死,只剩下我一个人苟活在世界上,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而那些人却将这个悲催的故事传为美谈,传唱了五十年!”
“这公平吗!”尼摩船长似乎陷入了癫狂。陈褚从未见过这个不苟言笑铁塔般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混合着疯狂,绝望,无助,讽刺,嘲笑……就像他的身体里住着一头再也无法控制的野兽。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敢说出的秘密,压抑了将近五十年的情绪都在此刻喷涌而出。
但这不对。陈褚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跃跃欲出,然而却始终想不起来其中的关键。
尼摩船长继续道:“年少时我曾在尼斯利港大肆掠夺了几年,就算海军都拿我没办法,我发誓要将我受到的这份痛苦加倍还给这些人,然而我一个人对一座城产生的影响终究有限。尽管在那几年我的名字被无数人恐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一个人真正记住了我。我也曾打听过公爵的下落,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藏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直到帕尔默养的那只鹦鹉终于给我带来了那个男人的消息。”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的……”尼摩船长说到最后,将头埋进了自己的大手中,声音痛苦而又哽咽:“我想问问他,逼死了自己的女儿,让无辜的人陷入不幸,他真的丝毫都不会感到愧疚吗?”
陈褚突然打开门,诗人正面无表情保持着一个要敲门的动作——显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