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祺看到他的样子,隐隐约约有了预感,但还是没有打断爱过替它讲的故事。
“那家人最开始对它确实很好。买了昂贵的猫粮和罐头,又去买猫爬架……什么东西都漂亮又实用,布鲁一度以为它过着比在救助站还好的生活。”
“尤其是那个母亲,对它特别温柔,偶尔它也会傲娇一下,耍耍脾气不给撸,或者装个样子挑剔伙食,但是太太从未对它不耐烦。相较于那个喝了酒就变一个人,变得和贫民窟里那些谩骂的醉汉一样的父亲,它更乐于亲近母亲。”
“它不知道,小孩子的嫉妒心也是很可怕的。小姑娘才四岁,在布鲁到来之前独得父母荣宠,甚至父亲喝醉酒对母亲动手时也从未对她粗鲁过。小姑娘不知道对于母亲而言,宠物只是一个会喘气的物件,只是用来体现慈善之家名不虚传的工具。她只看到母亲也对布鲁和颜悦色。”
“所以她有天一把抓住了布鲁的尾巴,而布鲁习惯了讨好,还以为小姑娘只是单纯地像我一样,摸摸它的毛,于是它没有反抗。可小姑娘马上又用另一只手把布鲁腰背上一片毛都薅了,布鲁疼得发出尖叫,实在没忍住给了她一爪子。”
“从前受过的伤很多已经没了痕迹,但有个别留了疤,平时安静地在布鲁的毛下蛰伏,一到这时候就冒出来提醒它,醒醒,布鲁只是个可怜巴巴的流浪猫!”
爱过这时候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增加这句话的分量。
“而小姑娘薅了一大片毛,露出来的不止是旧伤疤,断毛的表面毛细血管大量破裂,慢慢渗出了血,腰背那一片都火辣辣地疼。布鲁过了几个月幸福生活,一瞬间又像回到了从前。”
“布鲁已经没有尖利的指甲了,也因为过上被包养的生活已经没有从前攻击性那么强,它情急之下给小女孩那一爪子只是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连血痕都很浅。”
“但是小姑娘没有受过委屈,她就觉得很疼,然后号啕大哭。于是她如愿以偿哭来了父母,父亲今天喝酒还没醉,但一看小姑娘受伤了,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酒瓶砸向布鲁。布鲁忍着腰背的疼躲过,听到酒瓶砸到地板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心中觉得有点悲凉。”
“而一向和蔼的母亲,只顾着安慰小姑娘,然后给她消毒,带她去医院打狂犬病疫苗,从始至终只看了它一眼。是布鲁很久没看到的,带着敌意、厌恶、威胁、警告的眼神。”
布鲁刚才还显得心情低落,听到这里反而主动拿头蹭了蹭爱过的手,应该是在安慰她。
“然后布鲁失去了猫粮、罐头、小玩具和猫爬架,只能蜷缩在阳台一个小笼子里,调整自己的身体,别压到伤口。布鲁想了又想,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小姑娘。它觉得是这家人失信了,单方面毁了合作。”
“它很饿,可是母亲冷漠地给它的盘子里闻不到食物的味道。那明明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只是长得像猫粮。布鲁已经比很多猫都聪明了,它发现了这家人不仅不守信,而且还欺负它。”
“它想找安妮,想回救助站,哪怕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也好过现在被锁在笼子里。可是它出不去,它也还没学会给安妮打电话,原来它什么都做不了。布鲁很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