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春天,我们也有向往春天的心啊。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北国的迎春节。”
“你们还有这种节日?是干什么的?”赫岚听到锦上卿的话,来了兴趣,抱着胳膊看着他,等他继续讲下去。
“迎春节啊,就是为了迎接春天喽。虽然北国严寒,没有在春天盛开的鲜花,但是我们都会用丝绢做一些假花,缀在木条上,然后插在门前。
每年的迎春节各个城市里都要选出最美的一束绢花,因为这绢花都是各家未出阁的女儿做的,所以选花也是在选人,做出最美绢花的姑娘定也是心灵手巧,静雅贤淑之人。
等那迎春节一过啊,那姑娘家的门槛就要被上门提亲的媒婆踏平啦。”锦上卿说及故国故土,眼中有不尽的柔情。那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红扑扑的,似是将这暖意也融进了他的话里。
“这些民间风俗,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母后和我父皇就是在迎春节上相识的。”
他也没有看赫岚,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火堆,“那时我父皇尚是皇子,他自学院毕业后第一次回北国过迎春节。十几年没好好瞧过京都春色,他便换了常服与几位好友一同上街闲逛,走着走着被一阵丁香的味道吸引。
我父皇觉得奇怪,他在中州是见过丁香的,可是北国地寒土贫,是不能长丁香这种花的。他就一路顺着花香寻,却是寻到一处小宅院,门前挂着的正是一束丁香,那绢花做得栩栩如生,上面应该是撒了花蜜,所以有花香。
他刚将那花摘到手中,就听周围敲锣打鼓之声传来,原来是选花的结果出来,正是这家女儿的丁香醉了满城春。第二日不等别人上门,他就去找我祖父请了旨,娶了那家的小姐。”
“就是你母后?”赫岚最喜欢听故事了,锦上卿一讲他便专心致志地听着。
“是啊。我外祖家中本不是什么大官,一个修文典的文官,若不是我母后的一束丁香,只怕几代人都不一定有与皇家结亲的机会。
我父皇登基后,这件事成为了北国一桩美谈,从此迎春节越发地热闹,家家的女儿在那日都卯足了劲,也希望自己能得这样一段好姻缘。”
锦上卿边说着,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赫岚都忘了上一次见他笑是在什么时候。
锦上卿的笑很好看是出了名的。
轻轻翘起的嘴角,柔柔的,暖暖的,恰如那三月春风拂面去,没有半点的凌厉,只是最温柔的轻抚。
让你看一眼就觉得心都化了,哪怕世间万难摆在眼前,只此一笑,也便值得受了这万般苦。
锦上卿说完发现赫岚一直盯着自己,就问,“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为了得到我们大皇子这样优秀的人折花请旨,那些姑娘得多努力啊。”
“没正经。”锦上卿白了他一眼。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连日来带领众人不停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他早将那个可以玩笑的少年深深地藏了起来。
目睹一个又一个同伴的去世,饶是坚强如他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然而谁倒下他都不能,作为领队他时时刻刻都要清醒、冷静。
可再快速的成熟也有限度,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完全是在拼命地揠苗助长,锦上卿这棵苗再是生机勃勃也就在折断的边缘了。
他这才发觉也许赫岚是唯一一个看出他在逞强的人,于是想着办法来让他放松哪怕片刻。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赫岚的眼睛,轻轻说,“谢谢。”
赫岚也看着他的眼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谢什么,不如给我做朵绢花来得实在。”
锦上卿抬手给了赫岚一记爆栗,不再理他。
二人就这么坐在火堆旁,看着被繁盛的枝叶遮挡得密密实实的天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火焰可以温暖身体,却暖不了寒冷的心。
而一个愿意一直陪你坐在火堆旁的朋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