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兰不远忿然的控诉,沈映泉倒是分辨不清了。
分不清兰不远哪一句是真心话,哪一句是在做戏。
二人正走过一片小竹林。竹林后面,就是兰不远的住处。风雨穿过绿竹,更显得清凌凌的,打得人脸颊生疼。
沈映泉轻咳一声,道:“师妹若是觉得不该以貌取人,那你为什么只亲近皮相漂亮的男子?”
兰不远看白痴似的斜他一眼:“因为好看的小哥哥不会纠缠我啊!”
沈映泉一愣。
心中再一次涌起古怪的念头。这青陵派中,再无人问津的男子,见着兰不远都要绕路走,就好像兰不远会死缠烂打赖上他们一样。其实……真正自作多情的人,怕不是兰不远?
沈映泉不知该说些什么。
解释不久前用宝册陷害她的事?似乎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是自己的确那么做了,没得逞。
问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傻了吧?她怎么可能会说?
终于,沈映泉叹息:“兰师妹,多谢你了。”
“不必。”二人到了木门前,兰不远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青铜锁,将沈映泉扶到桌边坐下。
“你屋子钥匙给我,我去帮你取身干净衣服来。你换了衣服再上ˉ我的床啊!”
一刻钟后,兰不远换上干爽的衣裳,撑着青色油纸伞,拎一只木箱,把沈映泉的衣裳全搬了过来。见沈映泉行动不便,兰不远一脸无所谓,帮着他换下湿透的外袍和中衣。
沈映泉怔怔看着忙碌的兰不远:“师妹,你是当真不怕人说闲话。”
兰不远嗤道:“他们啊?看我不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恶语伤人——这群没用的家伙,我有兴致了,便回骂过去堵得他们无话可说,没兴致,便不加理会。哪值得往心里去?”话里话外,也有些劝慰之意。
“倒也是。”沈映泉摇头笑道,“有本事将你赶走的,都没空议论你行事如何。”
“那,”兰不远坐在沈映泉对面,体贴地为他倒上一杯冷茶,问道:“你说留下我是因为还有用,是想利用我对付我干爹一家?现在你还有这个打算吗?”
被戳穿了隐秘心思的沈映泉已经惊讶不起来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瞎,才能把面前这头妖孽看成一颗可以轻易玩弄于鼓掌的棋子。
如今瞎了一只肉眼,心眼倒是明亮了。
沈映泉苦笑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在害你,为什么还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