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亭收回手掌,有意无意在胸前摩挲。此刻若是动手……得连着沈映泉一起杀,万一一击不死,逼着他筑了基,恐怕纠缠时青陵派众人便要赶到,不妥。
不得不说,兰不远这一着棋下得十分巧妙。
若她只是喊救命,事后随便找个理由,叫太子将信将疑,事情就能蒙混过去。可她指名道姓,把沈映泉给架了出来,逼得沈映泉不得不护她周全。
夏侯亭越想越心惊,兰不远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是正中要害,轻松让自己和沈映泉的立场变成了对立,若是无心之举倒也罢了,若是刻意为之……电光火石之间,便能想出最有效的自保手段,此女很可怕!
眼角一抽,望了望沈映泉肩膀后时不时蹿起来骂两嗓子的兰不远,夏侯亭默默扶额。
……是挺可怕。
“罢了。”夏侯亭疲惫地摆手,“我送皇叔回去。今日之事我一概不知,你二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也省得操心。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深深看沈映泉一眼,纵身闪入树林间。
眼神似乎有些……同情?
沈映泉叹了口气,仔仔细细交待兰不远一番,譬如途中在兰不远强烈要求之下,沈映泉不得已舞了几套剑法砍坏了路边一些植被,又譬如返程之时,听得后方地动山摇,沈映泉如何帮扶兰不远避到山顶。至于沈映泉胸前的伤,那是为了救跌倒的兰不远,被树枝戳的……
兰不远漫不经心听着,头点得应付之极。曲起一膝,足底轻轻踏在后方的树干上,身体倚着树轻轻前后摇晃,两条细胳膊抱在胸前,懒散的模样,叫沈映泉又想起地底那一幕,心头涌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身体没事?”
兰不远愣了下:“关心我?啊……”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扑簌簌往下掉铅粉,“大师兄是否被我深情打动?不着急,等小师叔出关了,你们二人站一处让我对比一番,我再决定跟谁,好不好?”
沈映泉鼻孔出气:“方才我说的都记住了?若是记不住,便说吓傻了,一问三不知就是了。”
话音未落,沈映泉怔了下。兰不远虽然鬼叫得厉害,可她究竟有没有受到惊吓却是根本看不出来。大约是脸上铅粉糊得太厚的缘故?
不多时,见一众管事及内门弟子举着火把来到山顶。
“大师兄!”二弟子孙天喜欣喜地凑上前,“大师兄没事吧?是否发生了山崩?”
“嗯。”沈映泉淡定道:“无事,兰师妹受了些惊吓,我先带她回去了,你们莫要靠得太近,仔细余震。”
“好的!”
走出两步,沈映泉回头:“师傅呢?”
孙天喜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那个……师傅他老人家摔到了床下面,说是受了内伤挪动不得,我着急要找大夫,被三师妹拉出来,头都被她拍肿了,说我傻。”
三弟子付玉宁翻着白眼:“可不是傻。”
师傅好好躲在床底下,非揭人老底做什么?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