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提奥给他的钱,皮耶尔准备回里蒙找弟弟,兑现十年前的承诺。
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皮耶尔就提着皮箱往圣拉扎尔火车站走。
清晨的街道,薄雾还没有散去,夜里刚下过雨,石板路湿哒哒的,空气清新又好闻。
皮耶尔归心似箭,脚步飞快。
眼看还有两个路口就到火车站了,他只顾埋着头走路,就在他准备拐弯的时候。
“嘶!”
一声急促的马叫声,伴随着物品撞击和掉落的声音,皮耶尔被一辆马车撞翻在地,他连滚三圈,倒在路边。
皮耶尔抱着膝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随身的行李箱也被摔开了,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散在马路中央。
一位戴着白手套的车夫“噌”地跳下马车,跑到皮耶尔身旁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马车夫扶着皮耶尔的头,“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皮耶尔摸摸自己的腰,他感到浑身剧烈的疼,尤其是腿,恐怕骨头已经断了。
这时,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
他对马车夫说“快扶这位先生上车,我们送他去伦达医生那里!”
“可是先生,我们已经和尼沃伯爵约好了……”
“别啰嗦了,快一点吧!”
“是的,先生!”
马车夫勾起皮耶尔的腰,踉踉跄跄往马车跟前走。
马车夫小心的扶着皮耶尔进入车厢里,斜着卧在老年人对面的座位上。安顿好他之后,又把皮耶尔掉落的行李一件一件捡回来,塞进皮箱,扣好皮带,将皮箱放在皮耶尔的脚边,驾驶着马车飞奔起来。
马车哒哒哒的穿过小巷,在清晨的石板路上越走越远。
车厢里,皮耶尔蜷缩着,浑身不住的颤抖。老年人坐在他的对面,俯下身子,关切的看着他。
“别担心,小伙子,再忍忍,我们马上就看到医生了!”
皮耶尔打量这位和蔼的老人,头发花白,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上身穿着笔挺的高领衬衫和马甲,外面套着考究的燕尾礼服,鼻梁上架着一个单片眼镜。
“不,我不能去医院,我要去圣拉扎尔火车站……”
“你受伤了,年轻人,你的腿在流血,你必须先去处理伤口!”
“不,你叫他停车,我要去火车站,我今天有重要的事儿……”
“先生,您伤得很重,恐怕今天哪儿也去不了!”
“这……”
皮耶尔忍着疼痛,挣扎着,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向窗外。马车在路上颠簸,窗外的建筑和树木刷刷的往后退。
皮耶尔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裤子扯破了,血水渗出来,小腿的骨头像裂开一般,稍微挪动一下都疼的咬牙切齿,眼下这个情况,看来真是一步路也走不了。
皮耶尔紧张的摸摸胸口,手指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的钱还在。
他抬头看看对面的老年人,试探的问,“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乐意效劳!”
皮耶尔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厚厚一挞钱。
皮耶尔把信封拿在手里,他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笔,在信封背面写:
亲爱的提奥先生……
……
马车在石板路上晃晃悠悠,皮耶尔把信封垫在没受伤的那只大腿上,一笔一划艰难的写……
写完之后,皮耶尔收起笔,他把信封递到老年人手上。
“麻烦您去林荫大道的古比尔画廊,把它交给店长提奥·梵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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