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洛惜便和凌安景一同把物资运到了锦州城的隔离区处,那里是临时搭建的一大片病房,看起来人来人往,一些口鼻包着破布的人抬着担架,十分着急地安置着病人。
当车队的人运着物资到了之后,隔离病房里走出一个年老的医师,他身上的衣服似是多日未曾更换了,积满了尘土,头发凌乱,眼眸底下一片乌青。
他看着车队,和一箱箱的物资还有装备齐全的人,那疲惫的,布满浑浊血丝的眼睛里突然就蓄满了泪水,他扯下捂着口鼻的青布,布满皱纹的面庞微微皱起,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他突然哽咽出声,“终于......终于有人来救我们锦州城了!”
这声音一出,那些匆忙抬着担架的人,才稍稍停下了的繁忙步伐,看着车队的方向,一个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都布满了泪水,纷纷哽咽出声,更有甚者,喜极而泣,嚎啕大哭。
苦,太苦了!
灾年无情,疫病爆发,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很多的人染了病,然后死于荒野。流亡的人有多少死于路上,留守的又有多少病死,无从统计。
封城之后,只有一个少年带来了些士兵和物资,建了隔离屋,但是物资人员还是远远不够,染病的人太多了,病床不够,药不够,甚至根本不够人去抬担架。
还是他们锦州人,自己组织了起来,自己救自己。饭不够吃,便是凿树皮,吃野菜,病房不够,便让多个病人挤一下......
但是,这些天,死的人越来越多,米粮也早已供应不上了,没有什么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毫无办法来得更为令人绝望了。
他们一度觉得,天要绝他们锦州城啊!
幸而,幸而,终于来人了!
此情此景,在场之人无不悲恸。
凌安景朝那个老大伯深深地行了个礼,“我们是朝廷派来,特地援助锦州渡过难关的,马车上有物资,您先让他们歇息着,随而我便派人把物资分发下去。”
“好!好!好!”老伯点了点头,热泪盈眶。
凌安景让队伍里那些装备齐全的人接手他们的工作,然后在把口罩,手套,防化服一一发放了下去。还让人搬了米粮去熬了粥,做了菜。然后派人着手扩建隔离病房。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洛惜则早已走进了隔离病房中,查探里面病人的情况了。
病房少,病床设置多,所以空间显得有些逼仄,空气也有些浑浊。
洛惜全副武装,然后一一去查看病人的状况。均是恶寒壮热、头痛身痛、苔白如积粉,甚至,有人手脚长恶疮,形势不容乐观。
这疫情人民的病症可比杭州发现的病状要严重许多。
从病房里面出来,她便跟着凌安景到了锦州城中又看了看,
满地满城的纸钱,哭丧的声,呜咽声络绎不绝,空荡荡的街市,除了没有及时处理掉的尸体和污水,和一些身穿孝服哭孝的人,便什么都没有了。
洪水肆虐之后,很多污水都没能排出去,很多人畜尸体便泡在水中腐烂了,虫蛆纵横,恶臭非常。
洛惜胃部翻滚,蹲下来便干呕起来了。
凌安景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了手帕,递了上去:“可有大碍?”
难道刚来便说自己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行!
“无事。”洛惜青灰着脸,仰起头,接过他的手帕,顺了顺气,然后声音沙哑道,“世子爷,这污水得赶紧通了才好。”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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