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薄大夫有事求见。”一大早，阿璃刚吃过早饭坐在桌前打算研究一下自己的这个非古非今的现代商业教材，只见秋云神色不太对的就进来了。

“请他进来。”薄大夫——薄衍，是之前她想要通过赠医施药打出名声的时候，夜岚荐来的。据说也是不出世的圣手。看秋云的神色，阿璃深吸一口气，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璃姑娘，老夫有事想向您禀告。”薄衍一脸凝重的拱手向阿璃行礼。

“薄大夫请坐，秋云倒水。”阿璃对这种大咖级别的人物还是十分客气的，毕竟要倚仗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有什么事情您但说无妨。”

“璃姑娘，盛都近郊近日有些来看病的人的病症似有不妥。”薄衍眉头深锁，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这些病人起初都是类似发热的症状，但是老夫按照发热的病症开药之后，他们的病症并没有减轻，反而出现了胸闷、心痛、呼吸不畅、呕吐、腹泻等症状。此外，我还发现其他发病的病人大多是与最初发病的这些人有过密切接触，或者是照顾他们的人。仅这短短几日，我们的药铺就已经接诊近百余人。”

“你怀疑是疫症是吗。”阿璃听完薄衍的描述，就已经知道他的怀疑了。从他的描述来看，这应该就是类似呼吸类的大规模的传染病。如果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是的，老夫虽然有些想法，还需璃姑娘做主。”治疫毕竟不是小事，薄衍纵然是有方法，但是在银钱方面，也还是需要阿璃这里拍板支持的。

“薄大夫，开药治病我是一窍不通的，您尽管放手去做。需要什么药材，您尽可告诉齐叔，我会让他想办法去找。至于已经收进来的病患，我会让炎陵带人去找你，周围如果有破旧的民房，有多少我们收购多少，我会让炎陵他们把这些房子分隔成一个一个的小房间，让所有的病患分开居住。如果有不愿意的也尽力劝说他们，告诉他们这是为了他们的家人好。此外所有参与照顾、医治这些病患的人必须每日以纱布覆面，所有的房间每日也需烧酒消毒。其他的我会请九爷和十五爷再做打算，目前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些。”阿璃知道疫症传播开来的可怕，她只想趁现在疫症还没有大规模传染开来之前就先控制起来。“薄大夫您觉得这样处理是否妥当。”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治疫最重要的还是先期的防护。

“姑娘的所想可比老夫细致多了。”薄衍听了阿璃的安排心中也是轻松了不少，他原本只是想这病既会传染，如何让已经患病的人不再传染他人是最重要的，但至于如何控制却并未细想。

“既然薄大夫觉得我的想法可行，那我就如此先安排了，若是还缺什么，您尽管遣人来告诉我，我尽最大的努力去做。”阿璃知道如果这次的疫症自己能处理好，自己很有可能就不用担心太子对自己的觊觎。可是她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做法和那些发国难财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在利用这些生了病的人，达成自己的目的。“秋云，送薄大夫出去，着人去请炎陵、九爷和十五爷来。”

“炎陵，这次有很重要的事要麻烦你，而且有风险。”薄衍走后不久，秋云便带着炎陵过来了。炎陵本是九爷他们请来教阿璃认字的师傅，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像师徒，反倒更像是经年老友。在这个地方，阿璃可信的人不算多，炎陵绝对能算上一个。

“什么事？”说是师傅，但炎陵看上去也只有二十不到的样子，可是他的所知对阿璃来说堪称百科全书一般。无论她提出怎样的问题，炎陵都能在最快的时间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盛都近郊发生了瘟疫，薄大夫已经确定了，我想在这段时间你先替我去薄大夫那里守着，做一些前置工作，以保证疫情不会再短时间内迅速扩大。”阿璃拿起自己面前刚刚画好的隔离区的草图，“你一会去找齐叔，让他把我们现在能动的资金都给你，你务必将永晖堂周围所有能收购到的房屋都按这个设计改建好，让已经查出的病患单人单间住进去，并且协助薄大夫说服他们的家属，让他们回家不要外出，我们的人每天一次上门给他们提供简单的饭食和生活用品。对于因病已经死亡的人，必须烧了，绝对不能让尸体随意掩埋。”

“我的大小姐，你知道就你说的这些事情有多难办吗？”炎陵蹩着眉头看着她。“不说别的，我们凭什么让病人的家属离开？又凭什么让他们不能出门？这里已经故去的人都是要入土为安的，他们是不会同意我们把尸体烧了的。”在他看来疫症他是不怕的，可是阿璃说的其他事情，真的是难于上青天。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怕这疫症会很快蔓延开来，到那个时候就没有这么好控制了。而且还会有很多人因为疫情死掉的。”阿璃对这个还是有些怕的。在她过去的二十几年了，她并没有真的看到过谁在自己面前死去，对于死人，她还是很怕的。“一会九爷和十五爷来了，我也要请他们想办法把近郊先圈禁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炎陵想都不想就否定了阿璃。“你要知道盛都几乎所有的布料、食材、生活用品的供应都是由近郊百姓提供的，两个地方是相互依存的，你想要做的事情不仅会断了近郊百姓的生活来源，也会让盛都人们的生活陷入混乱。此外，如果真的按照你的所想做了，难保盛都的商贩不会借此机会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到时你如何保证盛都除了富贵人家以外其他人的生活不受影响？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

“那你要让我袖手旁观吗？”阿璃有些急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冲着炎陵发脾气。“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不管有多难，能少死一个我算一个，你不去，我自己去！”

“大小姐，你着急有用吗？薄大夫好歹还会治病，你会什么？”炎陵对这个暴脾气真心有点哭笑不得，他难道不知道她是想做好事，想救更多的人？“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不可一蹴而就。此事若想做定是需要九爷他们帮忙的，但若我们私自先做了，那就是我们有问题了。况且就你现在的情况，这件事好好利用，你很有可能就有机会摆脱太子的纠缠。”

“我知道，这样的事对我来说是天助，可我还是不高兴，我不愿意利用别人的灾难来成就自己。”阿璃自认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是她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要不要利用，如果在不会损害旁人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只是把可以得到的好处变得更多而已，你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炎陵对阿璃的看法从之前的古灵精怪，又有了一些新的改变。古灵精怪只是她在没有大是大非的问题时的表现，当遇到了这种真正的天灾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更有一颗忧患天下的心。

“姑娘，九爷和十五爷来了。”门外的秋云轻轻敲了敲门，进来通报。

“请他们进来。”阿璃还是满心不快，她知道炎陵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很多时候，纵使知道再多的道理，最难说服的也还是自己。

“九爷、十五爷。”看到风落晴和夜岚，炎陵起身行礼。

“免礼。”风落晴一进门就看到满面愁容的阿璃，他的眉头似乎也跟着紧了起来。“阿璃，别担心，不论什么事，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粗粗的用读心之术窥探了阿璃的内心，风落晴大概也知道她所纠结的问题。

“眉毛都拧成蚯蚓了，再拧就断了。”夜岚挑了挑眉，大概是想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不管什么事情，都不用太担心，天塌下来了，也还有我和九哥帮你顶着呢。”

阿璃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夜岚调侃，只是粗略的把薄大夫的话和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风落晴和夜岚。她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还是认可有些事，作为平民的她是没权利做的。

“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风落晴思索片刻，很慎重的说。“要知道按你所说的办法来做，必定会引起盛都附近所有城镇的恐慌，一旦形成了这种恐慌，很多事情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

“这件事情恐怕我和九哥都不适合一开始就出面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替我们当这个出头鸟。”夜岚也是难得的严肃。

“这个出头鸟你们是打算让我做是吧。”炎陵扁了扁嘴，每次有什么麻烦事，他们两个必然会把自己推出来。“行，明天我去上朝，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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