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懋不便在自家船中待客,便在岸上等待。与武三闲话交谈几句,更加确认船中少年身份不一般。
忽听船中小仆走出,说家主有请贵客。
崔懋带二武士上船,被引至船舱中,只见舱内只有一少年竹冠道袍居中而坐,也便让武士在舱外等候,只身走入舱中。
萧黯起身与崔懋见礼。两厢分主宾坐定,有随从摆好茶具,自退了出去。
萧黯自称姓金,行七,崔懋称其为金七郎。
崔懋自称姓崔,名佯,萧黯称其为崔兄。
崔懋因听闻其好易经、善卜筮,便也只谈玄论易,双方你言我语片刻,崔懋发现这金七郎言谈间颇有妙理玄机,甚至已猜测暗示出其他的来历身份。
船身悠悠,灯火昏昏,水声阵阵,崔懋看眼前的少年更觉神秘,心中警惕。
崔懋有意试道:“崔某自幼寄养在济州,不知籍贯,想认祖归宗也是不能,乃平生一大憾事。七郎既善卜,可否请为占卜。”
萧黯慨然答应,投龟甲为卜筮,三投后,释道:“兄长望族,不在山之东,而在河之北。兄长应是出身博陵崔氏,虽父早亡,但得家族荫蔽,高堂尚在。崔兄为何以谎言唬弟?”
崔懋忙致歉,坦诚自己真实姓名身份,又求问萧黯真实身份。
萧黯也坦然告知,自己是昭明太子之子,封爵永新侯。
崔懋面露喜色行礼道:“何等机缘,得遇皇孙贵驾,此同去南都,还望照拂。”
萧黯面色平静道:“恐让崔兄失望了。我到广陵另有他事,需驻留几日,恐不能同行。而且,虽我在京中常得面圣,但无实职,恐难相助。你我在码头相识,也是机缘,我送兄长几句话,虽无助实务,但也能保兄完成使命、平安得返。”
崔懋此次南下所求,一是事成,一是平安。听闻南方皇帝已修得半仙半圣,子孙亦多有仙缘,想必这少年皇孙也有一点道行。
便请赐言。
萧黯道:“此去南都,莫临水而居,莫谈崔氏家事。”
崔懋大奇,这似是告诫他有水厄之患,他选居所只远远避开就是。只是莫谈家事是什么意思,想来他在建康也没什么乡党亲属,此去也没什么闲心说家常,他只望能办妥那两三件大丞相和世子交代的使命。
崔懋点头,又问,如今停泊码头,船舱中居住,是否属临水而居。
萧黯道:“临水之处,未入南都之前,无妨。但崔氏家事,此去一路,都不说为好。这两件事,崔兄做到,我保你此番使命达成,平安返回。”
崔懋听他言语玄妙,不解其意,但思来其言语无害,应下无妨,也不再追究,痛快答应。
两船此后结伴而行。
到达广陵后,萧黯滞留,崔懋一行雇车南下,两厢各自告辞,各奔前路。
萧黯未想自己也有装神弄鬼这一天,南北三地宫廷世家俱信佛奉道,好占吉凶。他这一番告诫,对崔懋来说,并无损害,想必他定会铭记。又不知就里,便不会刨根问底挖出真相。
崔懋此人在乱世中固然是南朝的敌人,然而也是时势推就,各为其主。此时罪恶尚未发生,他若下手杀他,罚不当罪,有滥杀之嫌。如此以卜筮迷惑,倒也圆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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