崦嵫山在千年前曾被摧毁过一次，重建的时候虽然仿照了当年的盛景，鸟语花香，神鹤与大鹏们连成一条线，在云间徜徉，仙雾缥缈中随处可见的层峦叠嶂，却也远不如从前。

昭质边走边看，仙鹿早已不知所踪。突然听到一个少年哭泣的声音，哭得很伤心。昭质没有立马去安慰他，而是找了块石头坐上去，捏诀变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在吃。香味飘到了男孩身边，鼻翼抽了抽，看到正在享受美食的昭质：“你、你吃的是什么？有白色还有黑色的？放在一起很好吃吗？”

“冰淇淋。白色的是冰沙，黑色的是巧克力。”

昭质像个有问必答的老师，拿下沾在上头尖尖的小颗粒，“这个是坚果，这是花生米粒”

不厌其烦的挨个介绍，“想不想尝一尝？”

少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爪子，默默把手背到身后转过头。

昭质笑着说：“这是嫌我吃过了是吧？没事，我给你换个新的。”

没等他拒绝就硬塞到他的手中，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水珠沿着冰淇淋的杯身滑下几滴，正好落在他的掌心上。

昭质把落在他头上的树叶挪了几分，让他能够安安静静的享用美食：“好吃吗？”

少年吃得满嘴都是，嘴角两侧都被冻得发紫，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点头。

“能不能补回你刚才溜走的能量呢？”

少年一愣，默默垂下头，冰淇淋还是照样吃：“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昭质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少年的眼睛里闪出水光潋滟的光泽，随即黯了下来：“出不去的那个人说我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昭质点点头：“他这句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崦嵫山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去的。”

也不是什么人也能随便进来！

“我可以带你出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从这里走了之后，永远不要再靠近崦嵫山一步，能做到吗？”

少年说：“虽然这里很漂亮，宛若仙境，可我还是想留在爹娘身边。”

“好！”

昭质把少年送到崦嵫山下，少年走了几步路突然转身：“姐姐，我可以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

目送男孩离去，昭质把手中雾化的冰淇淋盒子扔掉。盒子在抛掷的弧度中落进另一个人的手中。或许你觉得不值钱的东西，在他人手中更容易变成宝贝：“聊得很开心？”

仙鹿回来了，昭质轻柔抚摸它的鹿角：“玩得开心吗？”

仙鹿依偎在她的脖子上，挥动的羽毛挡在昭质跟前，对昭质身后的妖王露出凶狠狰狞的牙齿。

昭质拍了拍她的脑袋：“咱们走吧。”

“昭质！你以为能这样自欺欺人多久？有些话必须听，有些情必须换，有些梦必须碎！”

昭质说：“话我听了，情我也还了，可这个梦我必须护住。即使它是假的，我也要沉溺其中，永远不醒来。”

一对绝美夫妻牵着手走过来，女人给昭质擦汗，一笑便已倾国倾城：“是不是又跑去人界玩耍了？可不要轻易施法，扰乱人间的秩序。”

昭质说：“娘亲，昭质很听话，没有给任何人造成麻烦。”

男人虽然看向昭质的表情有些平淡，却也多了分温暖：“你娘亲今天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

昭质挽着女人的胳膊，一路蹦蹦跳跳：“我今晚要吃三哦不，五碗饭！宁可撑死也不要饿死！阴阳间的饿死鬼太可怜了，一直在吃东西却一直吃不饱，只能飘飘荡荡无法投胎转世。”

女人原本温柔慈爱的笑突然消失：“你去了冥界？”

露馅了……

昭质摸了摸鼻子：“就一不小心就去了，不过冥王对我很好的，给我好吃好玩的，听到我喜欢蹦迪，还特意安排了一群舞姬……”

糟糕糟糕，这张嘴透露太多讯号，堵门的变成踹门的了。算了，她还是及早承认自己的错误吧：“娘亲，我不吃晚饭了，我去思过崖自罚三个小时。”

“先吃饭。”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娘亲不会不管我的！”

“吃完饭直接跪思过崖，抄写孙子兵法一百遍！”

“娘亲……”

委屈巴巴的紫瞳眨呀眨，被女人狠心忽略：“你都敢跑去冥界蹦迪了，喊我娘亲有什么用？要是被……她跟那个谁正闹得离家出走呢！这两天住回崦嵫山，谁也不许在她面前提冥王。你这张嘴最管不住事儿，等会儿可别说漏话了。”

“我要是管住了，您是不是就不罚我了？”

“不行！”

“那还是让我受罚去吧。反正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去哪里都是碍眼遭罪的。个个都嫌弃我，我呆在这里有什么意义。等下我就在她面前故意说错话，最好惹她发怒，直接把我打出六界，省得天天在这里被虐，呜呜呜……”

女人被她又哭又缠，闹得无可奈何，指着男人说：“女儿没把我的温柔学去，倒是把你的无赖吃了个通透。”

男人就势握住她的手往怀里带：“我温柔还是无赖，都只对你。其他人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半分，女儿也不行！”

昭质捂着眼睛跑开：“你们慢慢秀恩爱，我要回去吃好吃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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