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历劫虽非上上之策,然于你我却是大有裨益。”北笙话里有话,“倘若不是如此,我亦舍不得你去历劫。”
我沉下心来静思静思,便是懂了。
“你天家那位小姑母闲暇无聊时,倒与我讲过一些奇闻异事以作打发,当中便有下凡历劫这一出。说是有位神仙直接历得神元飞升做了上神。你口中的大有裨益可是指这个?”
北笙不反驳亦不承认:“奇闻异事若无一个真实物事做引导,单靠凭空捏造亦是编排不出的。”他眸中闪过一道光,“看得出来,我天家那位小姑母极为疼爱你。”
我哼哼,子墨娘亲疼我不假,却也未深邃至“极为”。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眼角爬过一丝落寞,“本上仙不才,只是略博你天家那位小姑母欢心,真正令她心花怒放的乃我三姐伍小汀。”
说罢,我离了美人榻。顶好的衣裳因我不是坐便是躺,褶子多到够呛。我亦懒得打理。
北笙见了,从善如流的牵着我,我亦从善如流的任他牵着。
“那你可曾见过,我天家那位小姑母同你三姐讲过这些奇闻异事?”他边走边问。
我认真想了一想,这倒没有。
“你是见过我三姐的,虽比不得你小表姐伍子书的才华横溢,却也可算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这种女子,不管表露出几多柔弱、和顺,心里总藏了清高。既是清高,又岂会对闲言俗语生出兴致?”
伍小汀待谁都和和气气波澜不惊,却又一味不愿与人亲厚,除了伍子墨是个例外。
子墨娘亲大抵也去拉拢过,可就她那副人淡如菊的性子,再热络的家长里短奇闻趣事,聊到最后,也只剩一盆清汤寡水,索然无味。不若我沉迷此道,又喜咋咋呼呼会来事。
我左思右想,只能得出这么个因由。
北笙嘴角浮笑:“我天家那位小姑母的上神之位,很是不巧,整好是历劫历来的。旁人都道她命好福泽深厚,只字不提她勤勉上进之心。久而久之,她对此事万分忌讳,素不对外提,亦不肯外人提。小柒,你呀,总是看不到旁人的真心。”
竟有这等事?
我提了提裙角,暗道,这就匪夷所思了。当初子墨娘亲红口白牙说着不要我,要伍小汀给伍子墨做媳妇的时候,我整好打那经过。
亲耳所闻,岂有假?
“如此说来,你天家那位小姑母真真是个谦逊人。”一时半会,我也难辨真伪,干脆打了个圆场。
不晓得北笙心里又作何想法,面色晴朗却紧抿双唇。
出了相思一叶,他踌躇一把,我亦跟着踌躇了一把,等他说出从正门走后,我一把踌躇全化作遗憾,太子殿下的后门果然金贵。
相思一叶虽小,神州殿却是真大。从西往东去,仙娥仙官来来往往,十分热闹。比来时多了几许。
我正眼瞧去,一个个仙雾缭绕,修为不浅,顿是奇了。
“你挑宫人,莫非只重修为?”我盯着左道上,四个同我与北笙行大礼的仙娥道,“受修为道行胜我者如此大拜,倒叫我很不好意思。”
北笙挥了挥手,四个仙娥嗖嗖远去。
“天君令我统领天兵,应对一切变故。从我领命那日算起,大大小小战事,打了不下百余场,若还没几个心腹在侧,那百余场战事岂不都白打了?”北笙牵着我继续往东。
天族太子会打仗,早不是什么稀奇事。神州殿便是他第一场战事凯旋而归后,天君特意为他所造。
可到底还是不及我大天族不败战神羌葭神君威名显赫。
羌葭神君乃现存为数不多的上古老神仙,真身是一只样貌离奇力量巨大的鸟,与猛兽争食中受了重伤,幸得父神所救,才得以保住小命。
父神见其生得不凡且有仙缘,便将它留在身边,不过五万年,羌葭神君就成为父神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父神仙殁时,将一半神力度化了给他,许是因了这个缘由,他长长久久活至现今。
神魔大战后,四海八方一派祥和,他便以不喜热闹为名,卸下所有官品,再不过问朝政议事,安心做了一个闲散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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