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年的戏本子,便是白看了。
我执起一颗白子,心口碎碎念,双眼瞅准个位置刚要落去,北笙一把将我拦在半空:“可想清楚了,当真要走这一步?”
我吟了吟:“走了如何?”
“走了,便输了。”他垂了垂眼帘,道。
我手肘应声向内一弯,缩回两格,他瞄了一眼,摇摇头:“不行,死局。”
我连连囔囔两句不作数不作数,又往左移去三路,他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死局。”
我傻了眼:“那,那你倒与我说说,放哪,还可起死回生?”
“放哪,都是死局。”他笑盈盈道,“罢了,我瞧出来了,你与下棋天生无缘,日后天君若真指名让你陪他下棋,你实话实说便是。一个女子不懂下棋,并不损她贤德。”
说完,北笙招招手,桀訸弯腰动手替我二人收拾棋盘,嘴里嘀咕不断,我竖起耳朵认真一听,“殿下这话,桀訸不爱听。”大致就这么个意思。不免多嘴问了一句:“桀訸上仙不爱听什么?”
我在南天门与桀訸碰上时,碍于穷奇在场,就表了表谦虚,称他“桀訸上仙”,他顿是眉眼明朗,一副上仙架子端得不亦乐乎,我就晓得他很吃这一套。后在相思一叶遇到那些宫娥时,又不厌其烦的再表了回谦虚,竟是一样好使。
眼见这少年面色微愠,嘀咕都快赶上牢骚,我自然要故技重施的与他谦虚谦虚。
北笙不知其间过往,乍然一听,手轻轻一抖,一滴浓墨啪的一声,整好落在刚摊开的宣纸上。
我紧着瞧过去,桀訸恐是他家主子对他这番嘀咕动的怒,闭嘴不言,那声“桀訸上仙”便是白叫了。
今日注定是我白费力气的一日,我琢磨道。
北笙左右看了一眼,拈起狼毫不慌不忙沿了那坨墨迹,深深浅浅划开几笔,再看,纸上赫然多出一个“柒”字。
我啧啧称赞。
绥风的字娟秀如女子;大哥师从绥风,亦是男身女字;爹爹的字遒劲有力,可称得上人字相通;至于子墨爹爹,他极少写字,便是写了,也不舍得拿出来让我等瞧,忒小气。
不日,等绥风教我习字后,我独对子墨爹爹横生些许体谅,字写得难看,确是没脸面拿出来见人,不怪他小气。
我将狼毫放下,冲北笙心虚的笑笑。
北笙吃了一口茶,这茶,看着有几分压惊之相。
“无妨,日后你贵为天后,写字这种事,自有旁人代劳。即便遇上需你这个身份来写,也还有我。天君亲自赐字,这么大个殊荣,万事皆可弥补,不过是我要辛苦些。”北笙放下杯子,轻描淡写道,我疑心是这压惊茶起了作用,因他这话,委实与轻描淡写不相符。
桀訸气呼呼的将纸墨笔砚又收拾下去,路过我跟前,我确信我没有听错,“殿下这话,桀訸不爱听。”与上回嘀咕的意思大相径庭。
这孩子,三万岁都过了,青春期却没完没了?
趁桀訸出去取琴的间隙,我赶紧问了问北笙,北笙笑得开怀不已。
“你就莫拿他打趣了。他心里不痛快,只因我一得空就要试试他习字学棋是否长进,与你口中的青春期毫无瓜葛。”
我唔了唔:“若是没有长进,你要罚他吗?”
“罚他百遍的练。”北笙轻巧道,我咋咋舌,难怪这孩子要嘀咕。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