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我的修为且还差了一大截,便是分毫不差,仅依着我这年纪,也不敢承土地口里这声‘慈心’。
我把这么个意思同他一讲,他便晓得我是真心要与他缔结秦晋之好,那些阿谀奉承的鬼话自是不能再说。
土地哈哈一声笑过,忽地,又愁眉一脸,道:“小柒呀,那咱还能讲些什么?”
我靠在太师椅上的后背凉了凉,让他去掉“公主”二字,确是我提议主张不假。然这意思,并非是这个意思。我话的原文是,土地,莫再小柒公主小柒公主的唤,显得你我生分又生疏,不便推心置腹。若不嫌弃,可唤我名字。
我名字不是伍小柒?何来小柒?
诚然,这个小柒也不是唤不得,兔子仙就是这么唤的。只不过,兔子是兔子,王八是王八,我堂堂一飞禽,同小型走兽亲厚亲厚,总要容易接受些。
跟一只王八称兄道妹,难免不添几分膈应在心头。呃,世事无绝对,若给我个万千把年的时间,兴许也就想通了。
总总怪我考量不够充分,自小又缺少与水里生物打交道的经验,不晓得他们水养长大的竟是这般不懂得拘谨。
小小静默后,我似在凤凰居用鸡毛掸子掸书架上积的厚尘一般,轻轻一掸,就将头顶晦气与阴霾掸得鸡飞狗跳。
“讲讲天君,如何?”
都委屈到让一只王八做了闺阁密友,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我和颜悦色道。
绿油油的王八满口应下。
不得不再多提一嘴,先前埋怨土地将陌阡狐狸九代情事讲得既无前胸亦无后股,干煸乏味宛若一骨瘦如柴者。真真乃我思虑不周,错怪他也。
这就同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一样的道理。戏唱得精彩不精彩,岂能只怪说戏的?用明事理的眼光来看,一出皆大欢喜两厢圆满的戏码,需得戏本子精彩,说戏的生猛,听戏的对路子,是以,天时地利与人和。
现下,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缺,天君同陌阡狐狸间的那档子陈年旧事,果是打发无聊的最佳戏本子。
土地走后半个时辰不到,小仆进来又同我说了会话,前前后后也就三五句的样子,听来听去却都是一个意思,问我可是饿了,要不要送份点心过来?
我哪是饿吖?
我这是心情舒畅,兴致略略有点上头。
可让他这么一问,兴致就似血压,可上头亦可下头,与他顿是无话可聊。
便垂下眼帘,问了句,梓欣可是回来了?
小仆亦是糊涂得甚,不过是同我关怀几句,怎就将我惹不高兴了?
赶紧双手交叉拘在腰间,整个身子往前又倾了倾,同我小心答,梓欣姐姐一早就回了,正殿里人手不够,凤后临时将她调去帮衬。
我甚是讶异,凤栖宫里奴仆成群,何时就差了一只兔子?
小仆清秀的脸庞上垂下一滴沮丧至极的水珠子:“公主莫急,凤栖宫里自是不差人的,不过是天君想品茶,梓欣姐姐茶艺高超,凤后这才遣她去正殿伺候。”
这么一说,倒让他给说通了。
该问的都问了,该晓得的亦都晓得了,我愈发的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起身,拉了个懒腰,又变无奈。
抬手指了指东面那扇窗子,小仆嗖的一声,上前将它轻轻一推,开了。
窗外明晃晃一片晴好的天地,闪得我两眼发晕。
唔,卯日星君,好一个勤勉的男子。
我手一挥,窗子嘭的一声又关上了。
“你去正殿问问你家君上,呃,算了,莫问他。”我两手背在身后,问伍小岸就不如问伍子画,问伍子画嘛,又不若问北笙,“你偷偷寻个正殿上伺候的小仆,临时将他替下,借着给太子殿下添茶倒酒的空子,趁机问问太子,今夜他可是要同天君在凤栖住下?”
小仆躬了躬腰,匆匆去了。
我又兀自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甚是无聊,坐立不安里四处捣鼓捣鼓,仍是不能驱散这座空旷宫殿给我带来的乏味与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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