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祜这段时间过得实在算不上好,万氏本是承国无可睥睨的名门望族,内有中宫皇后,外是三相之首,可自从先帝那桩荒唐事后屡被打压,被迫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他的地位大不如从前。
原以为如今海清河晏,朝堂一扫乌烟瘴气之像,凭着他非同寻常的身份,必然能再一举登顶,可谁知陛下并未有任何亲近之意,在朝中万氏党众反而越发难以立足,这着实让他大受挫折。
万氏不能倒,他更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上他仗着身份趁机发作,以这桩婚事为题,鼓动人心日日上奏反对。
他知道齐介和余文对此事亦是大不赞同,只是他们按下不表,一心明哲保身想要坐收渔利而已,这朝堂上下波涛暗涌,君臣人心不齐,谁也难以独善其身。
顶着三竿的太阳,他撩袍步出大殿,神色不豫,这一上午的功夫,连正脸都未曾见到,陛下就坐在帘后,任凭前边争得头破血流,一句话都不曾理会。
其实他的本意是以此事旁敲侧击,希望能够借此机会重整旗鼓,只要陛下略略低头表态,他即刻便收手就此罢休,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他只能僵持着闹下去,可这并非长久之计,一旁还有齐相和余相虎视眈眈了,若真闹得陛下失了颜面,介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此处,他眉心一紧,一口郁气愁结于心,脚步不由得开始放慢,越发沉重了起来。
怀济殿门边远远的打量了一眼,转身匆匆几步入了殿内,弯腰施了一礼。
“陛下,万相爷快要撑不住了。”
怀济心底清楚明白,陛下是当真对这一门外戚没有任何感情,若非是念着他们这几年还算是安分,早就下手斩草除根了。
“不急,他还能再撑个几天,朕还等着看齐介和余文到底是哪个先忍不住出手,且容他们再热火朝天几日。”叶宸枫闻言缓缓送开手中朱笔,一缕珠玉光影照在脸上,越发显得一身白衣素雅。
“老奴听闻夜王殿下亲自见了齐介,陛下可知此事?”怀济眸中神色一晃,垂首抬眼。
“宿衣告诉你的?”叶宸枫目光不深不浅的瞧了他一眼,神色依旧未改,三分捉摸不透的笑意。
“老奴该死,还以为是陛下的吩咐。”怀济敛眸道。
“朕确实有过吩咐,让他有事速速来报,可却没吩咐过他自己不敢面见,可以托付他人。”叶宸枫语气并不如何严厉,虽言辞间隐有不悦,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此事?”怀济左右不定,心中没有主意的抬眼望去。
“齐介的心思你可看出了一二?”叶宸枫不答反问了一句,略微抿起唇角,冷削而单薄。
“齐相爷向来最会做事,人前永远眯眼带笑,朝臣因这份和善也会多亲近一二。”怀济斟酌着笑了一下,眼角鱼尾纹叠起。
“仅此?”叶宸枫将手中墨迹干涸的折子合上,轻描淡写的又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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