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这是东篱国国都外的一个无名的小山头。
鲜少人知道,这里是二十年前惊才艳艳、闻名东篱的左丞相府夫人――皇甫浅最终的长眠之地。想当年威武将军府大小姐皇甫浅十里红妆嫁给刚上位的左丞相欧阳恒,使得京中多少闺中小姐红了眼,又有多少才子伤了心,而如今佳人已逝,又有多少人还曾记得那个温柔的女子。
人世便是如此凉薄,你名利双收时,人们会艳羡,会嫉妒,会吹捧;你活得落魄时,人们会嘲讽,会讥笑,会踩上一脚;你永远离开时,人们会回忆,会想念,但最后又归于淡忘,那些曾经的虚荣名利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笑的是还有人将它看得比生命更重。
此时,一个白衣女子跪在墓碑前,如瀑的长发披在身后,仅仅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个玄铁面具遮住了她上半张脸,上面刻着精致的曼殊沙华,花开正艳。只露出光洁的下巴,使人想要窥探她的容颜。
“浅姨,我回来了。”一阵沉默过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隐忍的恨意,“无论是您的恨,还是我的仇,我都会亲自动手,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生不如死……”突如其来的大雨吞没了她的声音,但她却没有任何动作,任大雨冲刷,冲刷一切,罪恶、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向着墓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浅姨对她的养育之恩,她无以为报;她没能够护住浅姨,这也是她一生的痛和愧疚。她痛恨自己当时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的气息一天天微弱下去,最终带着遗憾死去。她的浅姨啊,总是以她为先。曾经不知多少次为了她,一向温柔的浅姨,与她的丈夫争吵,对她的亲生儿子狠心。
直到雨停,白衣女子才缓缓站起身,她转身的瞬间,一滴水从面具上滑落,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泪珠。
山下,早有马车在等她。马车旁的两个丫头正焦急地等着她,一见到浑身湿透的她,急忙迎了上去。一个丫头为她披上事先准备好的狐裘:“小姐,天凉,快进马车换下湿衣服,仔细得了风寒。”
刚开始下雨时她们便想冲上山,小姐体弱,如何受得了这么大的雨,但又想起小姐上山前的吩咐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们是万万不敢违背小姐的命令的,所以也只能待在原地干着急。
“不过是淋了一会儿雨,不必如此紧张。”白衣女子温柔地对她们笑笑。
其实她的身体本就没有这么弱,再加上这几年的调养,其实她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但两个丫头眼神坚决,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也只能随着她们了。
她望着国都的方向,淡淡地垂下了眼帘。入了国都,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困难。但无论那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须去闯,为了浅姨,也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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