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是想着,竟还想出一招——凤仪宫里有个粗使宫女,平常就妖妖调调的,好在有明夏寒秋压着,才不让皇上瞧见,今日分下来照顾小薛神医起居的差事,两人故意将薛神医名望财势夸得极高,是与先帝拜过把子的人,富可敌国。又故意让她听见,这丫头便动了心思,自请服侍薛钦。
明夏不给自己一点拒绝的由头留下两个宫女,薛钦很是头疼,拒绝了两个宫女的服侍,独自一人待在寝室。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一首《虞美人》默写下地,正映证了薛钦此刻的心情。
“公子在写什么?奴婢真是羡慕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人,只可怜奴婢家里穷,孤苦无依,纵然想识字也没有门路。”小宫女端着碗汤进来放在案前,说到伤心处竟柔若无骨,整个人贴在薛钦身上:“公子可愿意教奴婢识字?”
薛钦冷着脸,猛地起身。小宫女一时不查跌倒在地,幽怨地看着薛钦,还未开口,就听薛钦呵斥道:“宫规不许宫女与外人有染,你此举已算得上是祸乱宫闱,会受什么责罚想必你比我清楚。”
宫女白了脸色,不想薛钦如此不解风情,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就听薛钦又说话了:“你若就此收手,我可以不将此事宣扬出去。若是你还冥顽不灵,好歹凭我薛家的名望,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小宫女堪堪退下,薛钦没了心思继续练字,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摘了片树叶吹奏起来。
凤仪宫中杜嫣然正贴身照顾北辰韺,听见熟悉的曲调,几经踌躇,终于出了凤仪宫。
凤仪宫与锦墨堂虽离得近,但一个隶属后宫,一个是外男,路上守备森严。杜嫣然借口寻问照顾安颐公主的事宜,寻着音乐找去。
薛钦一袭蓝衣吹奏着相思曲,身姿挺拔俊逸,一如当年。
杜嫣然心中钝痛,却哭不出来,放下搭在明夏腕上的手,向前有了两步。
薛钦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杜嫣然的脚步声已不是熟悉的感觉,但能寻着曲声来的也只有她。就好像她能默契的知道,自己今天必会在燕京,远远地注视着她母仪天下的样子。
一曲终了,薛钦回过头。杜嫣然嘴角向上弯出一个弧度,她不清楚为何自己明明心里很难过,却还笑得出来。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了啊。
“这些年你还好吗?”薛钦率先开口了,他终于可以直视心爱的女人了。她变了灵动化为伶俐,娇柔俏丽的鲜花化为寒光外露的钢刀。
“身为太子妃,身为皇后怎么可能不好。”杜嫣然冷笑:“倒是你想必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薛钦眉眼温柔,抬起手想摸她的头,一如从前她生气时他哄她,却在看到华丽冰冷的珠翠时,收了回来:“嫣儿,我们一定要这样吗?这些年我并不好过,起初知道自己无法娶到你很是伤心,”薛钦苦笑:“我每日沉浸在痛苦之中茶不思饭不想,可是每每睡梦中梦到你便很开心,虽说醒来时一想到你就更加伤心断肠,却仍然忍不住想梦到你。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爱定你了。”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即使不能相守那有如何?我心里有你,一想到你便觉温暖。就仿佛你还在我身边,既如此我又何必执着于你在不在,只当是家中妻子远行,一如既往的爱你护你就是了。”
杜嫣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冷冷回了句:“小薛神医要为我守节守就是了,总归与我无关。只是请你别忘了,我是北齐的皇后,不是你等得起的人。”
杜嫣然回身走了,也许成为陌路人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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