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鸭子

你知道如何杀死一只鸭子吗？

两个人，一人，一手抓住鸭子的翅膀，一手拽住鸭子的脚掌，牢牢的，为了防止鸭子察觉到危机的逃脱。另一个人，抬起鸭头，连同它长长的脖子，在靠近喉管的某一处鸭脖位置，扯掉一小块鸭毛，露出温热的皮肤，喉管里似流动若隐若现的血。拿起锋利的刀，用力割破，鲜血顿时潺潺流出，滴到准备好的瓷碗里，有几滴不慎落在放着瓷碗的盆里，映出鲜红的颜色，瓷碗里撒上一把盐，为了调味。

鸭子感受到悲痛，眼眸定定看着不知何处，可能是麻木，可能只是发呆，也许这瞬间，它的一生也会浮现在它的脑容量不大的脑海里，也许是一起夺食的伙伴，也许是曾偷吃过的一片菜叶，也许是某个扑着翅膀飞过篱笆的午后，也许是曾在水泥地板上大摇大摆的走姿。

总之，这一切可能初始清晰，伴随着它身体血液的流失，渐渐模糊。它想奋力挣扎一番，哪怕为了再梳理一下同伴的毛发，它的身体扭动，它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时而舒张，时而紧凑，它无力挣脱抓住翅膀和脚掌的大手，只有屁股，无力又可笑的摇了摇。抓住鸭子的手感受到了它的挣扎，一双手，施加了些力道。

鸭子终于不动了，它被丢进放满了沸水的盆里，被抓住脚掌，拖着全身翻来翻去，头被摁进沸水里，进进出出。然后，翻转过来，鸭爪也要烫一烫，这样才比较好去皮。也许这一刻，也有鸭子的灵魂从它的身体里出来，它好奇怎么有两个自己。

烫过热水的鸭子又被放进冷水里。有人顺着它的毛发长势，一团一团的拔下来。鸭子泡在冷水里却温热，不知这热是鸭子的余温多些，还是沸水的滚烫所致。它被细致的拔毛，若是拔毛的人手重些，还会受到有经验者的责骂，别扯太重，扯破了皮。若是鸭子因为长肥，还长了许多小毛，会被念叨一句，这鸭子太难去毛。

皮毛去掉，露出鸭子的皮肤，或白皙，或略带黄色，它的腿，翅膀和头，甚至是屁股，被随意的摆弄。有人根据鸭子的皮色，判断这鸭子肉质应该如何，甚至拍着它的脂肪说，这鸭子挺肥。

它的血液凝固，它的嘴巴被打开，一双手脱去嘴巴上颌，下颚，以及舌头的一层白色的膜，死鸭子也许并不嘴硬。总之，它的全身被清洗的干净。剩下眼睛还露出一点瞳孔，耷拉下来的眼皮没能遮住它。

这时候还没有结束，还不能成为食物。它的肚子里还有内脏。在鸭子屁股前方开一道口子，割破鸭皮，割破脂肪层，一双有经验的手从这里伸进去，熟悉各内脏的位置，完好无损的取出，还要在肚子的内脏处，连着喉管的地方，用力扯出伸延到鸭脖子里的喉管，这时鸭子的脖子会猛然一抽，但没有关系，它不会感受到疼痛了。鸭子的身体完成了，但还没有大功告成，鸭子被洗净，放进凉水的锅里，锅底下有火燃烧，此时陪伴着鸭子的，或许只有一颗被拍扁的为了增香的沙姜。

鸭子的内脏泡在血污的水里，也许有个路过不懂生命的小孩说了句恶心。没关系，反正鸭子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和委屈了。

它的小肠因为脂肪连着，有些迂回曲折，有双手细致理开脂肪，肠子变成直肠子。摘下鸭子的肝，去掉鸭子的胆，将特制的小刀伸进鸭肠里，扯开，清理掉鸭子吃下去尚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

还有鸭肾，中间划一刀，清洗掉同样未消化的食物，去掉黄色的膜。

最后，将鸭子的内脏放进盆里，放盐，放酱油，揉捏清洗，再反复冲洗。

做完这一切的人，也许长吁一口气，窃喜工作完成，也许略有嫌恶的洗手，也许期待美味晚餐。

谁知道呢，也许鸭子一出生就是它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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