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云儿是高中同学,可以说我们是与共和国同时代的人,当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的时候,我们还在襁褓之中。随着共和国的发展壮大,我们这批“老三届”的人也由小到大,由大到老,一天天地经历着自己的生活和爱情……。那个年代的人过得都很平淡,在学校时我们也都只是普通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我也从每天到校变成偶尔到校。围墙垒完了,也就没事可干,慢慢地去的人就更少了。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享受孤独。回家吧,家里被搞的乱七八糟,妈妈一天到晚闷闷不乐,两眼总是湿漉漉的。有时爸爸带着高帽游街经常从家门口经过,对于我来说在家就是种煎熬;我妈有时候还真是看不得我没上学,她因为家里的事情每天都在心烦,我这半大的男孩子在眼前晃她会更烦,所以我每天都和正常上学时一样,到上学时间就出家门。走到铁路边上,找到铁路路肩上一块平地躺下,听着火车来来去去的声音,该吃饭的时候就回家,偶尔也去学校转转,其实打心眼里也不想碰见什么人,怕他们没头没脸的再奚落一顿,所以,孤独是我这一段时间的主角。从以后几十年的经历来看,这种生活对我也有好处,造就了我能够忍耐和不惧怕恶劣环境的性格和心态。
同学们的斗志都好像没有两年前那般热情高涨,上山下乡的开始使每个同学都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将来,是想办法留到城里工作?还是随着洪流到农村锻炼自己?一时间大家都各有打算、各显其能。我的处境还是一如既往,谁不下乡我也肯定会下乡,因为爸爸的缘故,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净化灵魂、改造思想是很正常的事情。别的同学都在三五成群的商议着,我只能一个人决定着自己的去向。学校复课的这几个月的时间,渐渐也有几个同学和我相处交谈,我的云儿就是其中一个。在面对抉择的时候他们给我建议:假如和同学集体下乡的话,难免有些人会再“修理”你,到那时都远离家庭就更不好办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插队落户,换个新的环境或许更好。这是政策上允许的,只要下乡,以什么形式都行。所以云儿和我商议,通过另外一个同学的关系联系,就去郊区插队吧。我当然同意,这样我们三个人就走向农村,开始了战天斗地的新生活。
整天干活有些累,但确实铸就了我新的灵魂,整天和老乡还有土地打交道,也确实净化了我的心境。这样,几年的知青生活随着招工进城结束了,我和云儿都先后回城并且有了新的工作。在插队这个特殊环境下我俩建立的深厚感情,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随后便是结婚成家,喜得贵女。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是小日子还是比较安稳的。我和云儿从最初的借钱度日到后来的渐渐有点积蓄,家庭的情况也慢慢得到了改善。我们一起共同面对着生活的困难,不断努力工作,一点点的提高和改善生活环境,直到我六十岁光荣退休。我们的日子虽然称不上多么荣华,但是也充满了幸福的味道,特别是退休之后,每月的退休金也使得日子过得吃穿不愁,而且有时间还可以去旅游,一切像所有退休工人一样过得有滋有味。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的时候,正当我们认真品味生活的时候,一切都突然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十二月十四日的中午,云儿对我说,她有点闷得慌,我回答她,可能还是你心脏供血不好吧,去休息会吧,别太累了。然而,噩梦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第二天,我陪她到医院检查,医院知道她心脏有点不好,所以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就让云儿住进了医院,很快就挂上了吊瓶,缓解心脏供血的药都用上了。上午打完针我问她有好转么,她说好像好了些。所以我们就跟护士请了个假回家了,毕竟家里吃喝用还是方便些,第三天依旧在医院打吊瓶,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快十点的时候,主治医师拿来了一个做胸透的单子,让打完针去拍个片子,看看心脏的形状有没有异常。十一点针全部打完了,我陪云儿来到放射科做胸透检查。片子拍完,放射科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看传过来胸透片子。她指着片子里右肺中部一个核桃大小的浅色的影像说,这个不太好,还是做个CT进一步查一下吧。我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这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好?正在想着主任又接着说:“我和她的主治医师说一下,你们先回去,明天打完针就来做CT,我等着你们。”这时云儿从检查室出来了,主任上前笑着对她说:“嫂子,你的心脏还挺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明天需要再做个CT,看看血管的情况,普通片子看不太清楚。”云儿笑着答应:“好的,你们让怎么检查我就怎么检查。”一切都以看似平常的状态发展着,只有我的心里在暗暗的打鼓,这令人忐忑的鼓声一点都不能让她--我亲爱的云儿听到。
十二月十六日,也就是住院第三天,上午打完吊瓶我带着云儿来到放射科做CT。由于片子出来需要时间,所以我就先带云儿回家了。在从放射科出来之前,主任又偷偷地问我;“你下午能抽空来一趟么,我们六点下班。”我点点头,但我心里忐忑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一切正常,为什么让我下午单独再来一趟医院?老天爷啊,你可不能让云儿有什么大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