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装模作样地领了一些珠宝和币子,说要去城中采买羌活。大营离城中颇有些距离,又值夜黑,婉儿不放心,采买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完全可以不用出营,差下人去便是,她于是转头去看三公子。
三公子正躺在屏风外秸草编织的垫子上翘着腿,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你拦不住她的——反正二公子给他拨了十个护卫,肯定没事,让她去吧——”
明月对婉儿笑笑:“是呀姐姐,不会有事的,我到城中转一圈就回来,怎么也得看起来费些周折才行,否则这赏也领的太容易了!”
“快些走吧,人家可都等着你呢!”小白依旧仰头看帐子顶一处木架。
婉儿本来指望小白同去,心里疑惑又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拍拍她搭在自己腕臂处的手嘱咐道:“万望小心。”
明月点头,转身离开的笑意里瞥着小白,留下后脑勺盘着的乌黑云髻,对着两旁侍卫一招呼:“侧门人少,一会走那边。”
十几个人乎拉围上来,顺势在明月身后尾随成整齐两列,出了大营沿一排小路跨上备好的马车,明月盈盈掀开车帘,一片黑漆的车内凭空悬着两颗星,炯亮如银河之水,她脉脉笑了笑,挨着坐定,那星辰眨了眨眼,弯弯上挑,低沉而年轻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想我同去大可以直说,用不着如此委婉吧?”
她脚下一蹬,我还没嗔怒你这般不自觉。
小白飞快缩回腿,得意逃过一劫。
马车启动,他压低声音:“说吧,又有什么鬼主意?”
眼神落在他灰漆漆一张脸上,这般模样,却丝毫不掩碧玉一般的光华。
“为公子寻药,治病救人,你多想了!”她带点小狡猾一笑。
小白嗤了一气,叠起双手托在脑后,眯起眼睛睨着身边的人儿,他不再说话,她也端坐着沉默,仿佛默契十足,实则都暗暗听着车外的动静,留意着两旁景象。
车行至历下城内时,天已经暗黑一片,走了几家药铺都是大门紧闭,护卫敲开了来问也都是摇头说没有羌活这味药,明月看起来却并不焦躁,将十来个护卫三四个人一队分别分去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挨个药铺诊铺去寻去问,她也随着身边这一队人下了车,拍起眼前一家药铺的门来。
马车静静停靠在石板路旁一棵老树下,一人趁着夜沉,打车帘里悄悄溜出,又沿着墙根儿一路飞走出去。
明月这才拍得累了,停下来理了理长裙,坐在这家石阶上摆摆手,示意侍卫停下来。
“你们也过来坐吧,再这样拍下去怕是整个历下城的百姓都给惊动了,先等等看其他几队人的结果。”
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马车停靠的地方,这夜无月,也并无风,马车的轮廓在暗处模糊不清,只有一角车帘,微微飘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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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一阵急促拍门响彻南城门,深院里有人高喊:“谁呀?”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拍门声又重了些。
“谁呀这是……大半夜的……”里院的人嘀咕着,随后便听见被褥窸窣,鞋履踢踏,房门吱嘎一开一合,拖沓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大门撬开一隙。
“你找谁?”这家药铺的先生扒着门向外看,却只见一张黑黢黢的脸。
“先生,是我,你还记得么?”门缝这边的人唇角一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昏暗中似白亮亮两条闪电。
那位先生这才将手中的灯笼提高了一点,看着那拍门的男子在橙黄的幽幽光亮里低头抹了抹脸上炭火,再抬起来时,他突然“哦”了一声,这副隽逸邪魅的容颜,凡是看过一眼的,绝不会忘记。
“你是前些日子来问淡大芸的那位贵人!”门敞开,先生从门里闪出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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