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酉时,一匹棕色的骏马从西城门飞快地冲了出来,健硕的马蹄有力地踏在地上,扬起一片高高的沙尘。
然而马上持着缰绳的年轻男子并没有因为铺面的尘沙阻隔了他的视线而减慢速度,他时不时挥动马鞭,催动胯下的马匹向前方行进。
“驾!驾!”
那名男子一身玄衣,嘴中不停发出低喝,若是有人在此时经过,一定会惊讶地认出马匹上的人就是楚国公家的四公子李绥。
他收到二让人传递的信息后,便急匆匆地出了门,毕竟军情紧要,若是去迟立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傍晚夕阳落,迎霞追云去。行至青杉下,渡桥顺寒气。”
这是二所给的关于楚国公秘密军队地点的提示。
太阳东升西落,所以第一句“傍晚夕阳落,迎霞追云去”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往向西方一直前进。
不过他策马跑了约莫有一刻钟了,前面的路上还有路旁都是空荡荡的,两边除了远处的高山,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直到他又顺着西方向奔驰了有二十多里后。
随着距离的拉长,李绥所经之处也越来越荒僻,城外的道路与周边的青山越来越近,他朝前方望去,很快就注意到山脚下的一颗大树。
那树生得十分高大,笔直的长枝从粗壮的褐色树干上延展出来,绿色的叶片静静地垂落,远看着像一座青绿色的宝塔,想来这就是二所的杉树吧。
李绥又绕着山路往前行了一段,果然在缓坡处看见了一座还算宽阔的石桥,它的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正在源源不断地向下流输送水源。
马儿刚踩上石桥一步,李绥就感受到了下方飘来的带着凉意的水汽,虽不像二形容的那般的寒冷,那应该就是这里差不离了,再往前走几里应该就到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抖动手上的缰绳,示意棕马往桥的那头走。
然而棕马并没有听从他的指令,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它长长的鬃毛随着头的不断摇摆而飘动,而且鼻子中时不时地传出粗重的呼噜声,似乎有些难受。
难道是刚才一路狂奔累着了?李绥想道。
虽然他很想让马儿歇息一会儿,但是转瞬又想到了怀中的那只含有重要情报的卷轴
他弯下身子向前倾去,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棕马的后颈,试图将其安抚下来:“好马儿,你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父亲那里,我就让他们给你喂新鲜的草和甜甜的清水,让你好好休息几。”
这匹马儿是他临时从府中马厩中拉出来的,实际上与他并不相熟。不过经过这半短暂的相处,他也能感觉出棕马的温顺,所以此时他选择了安抚,希望它可以再加把劲,将他送到目的地。
那马儿停了片刻后,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仰头呼了一口气后,缓缓向前迈了几步。
见状,李绥夹紧了双腿,顺势挥下鞭子,一声清脆“啪”声从棕马的屁股上传来,紧接着它便撒开四条腿,飞快地向桥的那头奔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一直响着,棕马的脚下像生了风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超前前进。
这一切似乎都按照李绥的预想而发展。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迎面而来的风越来越大,都快成了飞刀,似乎可以把他的脸颊划开一道口子。
棕马越跑越快,迈的步子也越来越大,李绥在马背上坐着也不甚安稳,好几次都险些被抖落下来。
他试着向后拽了拽缰绳,但是马儿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他又试着将马头往一边调转,但是这个举动反而惹怒了棕马。
棕马怒吼了一声,然后放慢了速度,但很快它就开始猛烈地晃动身子,试图将李绥从它的身上弄下来。
这时要是从马上摔下来那还得了
李绥赶忙夹紧双腿、握紧缰绳,努力跟着马晃动的节奏扭动腰身,尝试维持身体的重心和平衡。
但是这样实在是太费劲了,李绥还没有坚持到半柱香,一大半的力气都泄没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像马上就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似的。
而就在这时,一直放在他怀里的那卷羊皮轴从他的前襟处露出了半截头,若是他无法尽快解决眼前的困境,恐怕这只卷轴就要滚落到尘土里了。
李绥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蓄起了几分力,然后腾出了右手,迅速地将那只卷轴又塞回了怀郑
同时,他也摸到了旁边的一个硬物。
若是他此刻双手空闲,一定会一掌拍上自己的脑门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一把匕首。
李绥是个十分警惕的人,为了自身的安全,特意在身上放了一把匕首,以防遭人暗算。
这东西毕竟是由金属制成的,虽然隔着几层衣料,但仍然有些硌人。不过随着日子的叠加,他也逐渐习惯了,以至于到刚才他才发觉到自己还随身带了匕首。
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至少还没有错过最后的时机。
李绥当机立断,立刻单手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然后用口衔住刀鞘,再握住刀柄,利落地匕首从里面抽了出来。
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奋力将匕首插入了棕马的后劲。
冰凉而锋利的刀身全部没入了马儿的身体。它割裂了皮肤,切开了肌肉,最后刺开了大动脉。温热的血液包裹着刀身,大股大股地从伤口出喷涌出来。
不过马儿并没有立刻停下来,但是因为身上刀伤带来的疼痛,它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脚步也乱了起来。直到最后一头撞在了一棵树上,这一马一人才勉强停了下来。
棕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随着虚弱的气息慢慢呼出,红色的血液也不断从脖颈的伤口中渗出,浸湿了浓密的鬃毛,也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而李绥则被棕马压在身下,迟迟不能动弹。直到它停止了呼吸,李绥也慢慢恢复了些力气,他才用手肘撑住地面,慢慢向后挪动,将被压着的双腿从沉重的马身上拖了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拿出了怀中藏着的卷轴查看。
卷轴上面的红缎带已经不见了,原本卷着的羊皮纸也自然地展开了一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李绥就发现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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