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子无戏言”,像是瑞阳这样一向淡定的人,听了皇上刚才所说的话心里也不免泛起涟漪。不是没有野心的,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是父皇能放权于她,她一定能比他们做得更出色。
只是女子弄权,世人难容啊!
若是皇子,可她终究只是个女儿身,父皇再宠爱自己,也不会把江山社稷交到她手里。罢了,不过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呢。
转眼间,流转的心思又被掩埋在心底,再开口时,瑞阳已是平常的模样:“父皇这样偏爱我,让二哥哥和三哥哥听去可怎么办?儿臣可当不起这样的赞誉。”
皇上笑道:“阳儿无需过分过分自谦,从前你和柏儿一起在公孙先生门下学习,自然不会比别人差。”
殿中的空气突然凝滞了起来,原本还在话家常的亲近父女,一同陷入了沉默了。两人中间似乎飘着一团又冷又厚的雾气,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也看不透对方的心。
这是三年来,皇上第一次提到死去的太子柏。
似乎闭口不提,这道伤口便能慢慢地愈合,可一不小心的触及,它又会撕裂开来,带来愈加难忍的伤痛苦楚。
在许多夜晚,瑞阳常常眺望着空置许久的东宫,默默地思念已然逝去的兄长。
她总是怀疑,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的父亲;若真是,他怎么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不痛心的,也许是由于身为皇帝的无奈吧。
瑞阳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悲伤,强笑着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儿臣进来之前在宫门口碰见了文珩公子,听说父皇给了他六品通事舍人的官职。不知许昌和王骏又是什么职位呢?也是一同入了中书省吗?”
皇上端起手边的一盏茶一饮而尽,仿佛如此可以消解闷热的氛围。
“不,朕打算让他们俩先入翰林院历练历练,分别授了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和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王骏作为榜眼,官职品阶竟还比文珩要低一等;而许昌虽同为六品官员,但所属的翰林院终究比不上中书省势大。这样一看,三人里倒是文珩占了上风。
“看来父皇很是厚待文公子。”瑞阳试探道。
“有才华的人,朕自然要重用他。”皇上道,“对了,朕还打算让他兼任国子助教一职。公孙先生年事已高,独自一人教导霖儿的学业定然辛苦,让文珩替他分担一下,也算朕对他的体恤了。”
被指派去授课的官员,与门下的皇子不仅有君臣之道,还有师生之谊。所以在皇子成年后,他们更容易受到尊重和重用。父皇让文珩兼任教一职,难道是起了让他未来辅佐五弟的念头?
瑞阳问道:“可许昌和王骏的才学也并不下于他啊。”为什么偏偏选了文珩呢?
黄花梨长桌上摊着一本展开的奏折,皇上飞快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略一思索,拿起置在笔山上的毛笔,又蘸了蘸朱红色的墨水,在剩余的空白处写上自己的批示。
改完一折后,皇上才转过头来,悠悠道:“文家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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