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洵的书房里终年挂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像中的女子站在秋千上,大红百花穿蝶纤裳飘袂若舞,头上梳倭堕髻,簪事事如意簪,耳上戴了一对明月珠。
一双明眸脉脉含情,近前可见她眼底蕴藏着的朗朗笑意,周身透出的欢喜模样就是隔着画面,也能直达人的心底。
陈洵站在画像面前凝注良久,这是他已经去世的夫人李淑敏,十年前染病不治,离他而去。
这幅画像还是他们成婚那年的时候,他为她作的画。
画像倘若挂的久了,总是会发黄发暗,变得陈旧,这幅画像却是没有丝毫的陈旧痕迹,新如昨日画就的一样。
不是他把画保养的好,这幅画原本就是出自他之手,这些年来,他每每看见画有些旧了,就会再重新临摹一幅。
十年了,一直如此,如今他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将这幅画画出来。
他只是遗憾,成婚以后一直到她离开,他只给她画了这么一幅画像,他倘若知道她活不久,他应该……
唉,他至少应该多给她画一些画像的!
他抬手轻抚了下她的面庞,长长叹息说道:“一晃你都走了这么久,咱们的孩子也长大了,尤其是阿罗这丫头,那一双眼睛长得是越来越像你啦,就是脾气不大像你,如今她不满意我给她订的婚事,一心想要我给她退了,我不答应,她就跟我怄起气来,你倘若是还在,是不是还能帮我劝劝她,唉!”
陈洵最后的一声叹息颇是悲凉、惆怅。
走到陈洵书房窗下的陈绮罗脚步顿了一顿,此时时值夏季,屋子里的窗户全都开着,陈洵那声叹息清晰的落在陈绮罗的耳中,她的心底微动,爹爹又想娘亲了。
娘亲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虽然年幼尚且懵懂,而且爹爹陈洵怕他和弟弟伤心,也有意瞒着他们,但是她却也知道,娘亲是再也不能活过来了。
此后,陈洵一直没有再娶,她和弟弟没有后娘,在忠勇侯府里,陈洵又极护着他们,她和弟弟倒是没有受到委屈,
对于没有了娘亲的事实,他们姐弟两人都已经坦然接受了,如果没有爹爹书房里的娘亲画像,她现在一定已经忘记了娘亲的长相。
现在历经一世,再次归来,她才发现,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忘记她娘亲的,也只有她爹爹陈洵一人了。
陈绮罗转过来到父亲书房门口,要门口守着的小厮进良进去禀告一声。
进良是跟在陈洵身边的贴身小厮,为人沉默可靠。
前世她后来见到父亲,在他身边伺候的也还是进良,想来进良跟随父亲极久。
进良进去以后很快就出来了,请陈绮罗进去,他垂手侍立在门边。
陈绮罗对着进良微点了一点头,领着春草进了父亲的书房。
小姐突然对他客气起来,进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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