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就被人扶到了椅子上。
在眼前发黑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气味:雪松混合着纯澈的雪水,香根草被日光暴晒后散发出来的木质香,还有薄荷与广藿烘托出来的疏冷。
她下意识想要强撑着站起身,又被人强硬地按回椅子上。
一道又冷又炙的视线就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冰冷得像雪山封顶的千年冰川,炙热如地底翻涌的岩浆。
云染虚弱地睁开眼,正看见了一双隐约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攥住她的胳膊,俯身在她耳边用一股压抑至极的语调轻声说:“……这一回,我终于抓住你了!”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顿时头也不晕了,神智也回笼了,手臂也有劲儿了,啪得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
江砚殊微微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红印,眼神晦暗不明。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抬起头,恢复了一贯温文尔雅的神情,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突然摔倒,就有点担心。”
陈无忧也挣扎着从妈妈怀抱里钻出一个脑袋:“姐姐怎么了?”
云染捏了捏眉心,摆摆手道:“没什么,可能就是睡眠不足。”
她抬起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江砚殊那张憔悴但是无损于他继续当一个从少女漫画中走下来的美少年的脸。
如果他脸上的紧张和担忧都不是作伪,温柔关切的表情也出自真心,如果她刚才听见的那句“我终于抓住你了”只是头晕目眩产生的幻觉……也许她还能欺骗自己一切正常。
可惜不能。
就连系统也期期艾艾道:【我怎么感觉他黑化得更严重了?】
大约是云染直勾勾盯着他的时间太长了。
江砚殊似有觉察,又微微垂下眼,遮住他那眼睛里的红血丝,露出了小绵羊一般的温顺神态:“我昨晚也没睡好,醒来的时候有点发热,想来医院看看。”
说完,他又抓起云染的一只手,强势地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问道:“是不是有点烫?”
云染下意识地想要再次打掉他的手,但是他手背上的红印就这样明晃晃地展露在她的眼前,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刚才所犯下的“恶行”。
……她就有点打不下去了。
“是有点烫,”云染抽回手,停顿了片刻,又在他那种“你快点来关心我吧”的期待眼神当中败下阵来,补上一句,“你……保重身体?”
江砚殊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很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完全无视了边上围观的那一家人:“我记得,你有家人生病住院了,我先送你回病房,再去挂号。”
云染很客气地推拒:“你先去看病,我在楼下坐一会儿就行。”
她可不敢让江砚殊送她回病房,然后看到她的外婆。
就算他黑化得再厉害,心理扭曲成了麻花,只要是冲着她来的,她都有办法见招拆招。总之,她毫不畏惧。
可是万一他想对外婆出手,她就防不住了。
江砚殊听到这明显的推托之词,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好,那我检查完身体再来看你。”
说完,他又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蹭了一下她的额头,喃喃自语:“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白,可体温倒是正常……”
云染突然被他的额头贴了一下,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兽类蹭了蹭,这头猛兽偏偏还假装温顺,只当自己是那种毛茸茸的弱小动物,把尖牙和利爪都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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