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散去,月光洒落下来,被一针一针地缝在湖面上。
晏樱和司晨并肩坐在河滩的巨石上,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他身上的气味是司晨极熟悉的,那曾是她最喜欢的气味,苹果的味道。在有这样的认知时,她还没吃过苹果,只是听他说苹果又脆又甜很美味,所以就固执地认为他的气味是苹果的味道。等到走出沙漠她终于看见了苹果认识了苹果,可是那种果子,她至今没有品尝过。
现在,曾是她最喜欢的苹果气味里混进去了一点刺冽的酒香,杂糅之后,已经变成了她讨厌的味道。
晏樱跟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去看她放在身侧的手,突然用轻浮的语气笑道:
“能握住你的手么?”
司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晏樱笑笑,他只是说说,问一问,想要打破浪费时间的沉默。
他望着她,含着笑,轻声问道:
“还恨我?”
气息在中途时微乱,似带着期待,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回答。
她望着他,眼角泛着拒人千里的寒凉,如匕首一样眼波流转,黑如深潭。红润的嘴唇如刀锋,抿起一道冰冷的弧线。
她望了他一会儿,淡声开口,回答说:“已经没有那样激烈的情绪了。”
“这样啊。”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垂下眼帘。
他觉得她平静的回答就像是审判官在毫无感情地对犯人宣告死刑,而他内心的感觉比受到审判的犯人还要复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被处刑的日期。
二人又一次进入了沉默。
“当年,你离开圣子山,只是为了要替晏家复仇么?”她忽然低声问他。
晏樱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在他的轻笑声中,拒绝回答的意思明显。
司晨没有追问,她默了片刻,站起身,要走。
“别走!”晏樱伸手去拉她,任由笑容里暴露了些许疲惫与孤单。
司晨躲开他的手。
“想和我动手么?”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问。
“不想。我只是想让你留一会儿。”
“你不回答我,我没有理由留下来。”
“我们今天不说这些,就安安静静地在一块呆一会儿,不谈政事,不谈五国,只说你我,不好么?”
“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说的?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块呆一会儿,就因为那会使你高兴?我有必须使你高兴的理由么?”她看着他,目光淡淡,从那形状优美的唇中吐出的话语像冰凌一样,尖厉寒冷。
晏樱哑然。
司晨望着他,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迷人的眉眼里寻不到一丝温度:
“你总想着你自己,你想在圣子山中找一个能够帮你派遣寂寞和痛苦的对象,一个能在圣子山中护你周全的东西,所以你和我在一起了。等到你有能力回去复仇时,你用我得到了你想从圣子山中得到的东西,你把我当成你的掩护毫不犹豫地扔出去,成功地逃走了。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人为了自己这没什么不对,我不是十岁的孩子了,这点现实我已经懂了,我也已经学会了。”
她语气平缓安静,她的这番话仿佛是在向他讲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晏樱心脏冰凉。
“不是毫不犹豫的……”他用只能自己听见的音量呢喃着,有些无力。
他低着头,眸光暗淡似撒了一层灰,他苦笑了一下,用叹息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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