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复了的信息是在两三天后,说:“精灵又长大了,上次我回家都没见到它们,你是不是又把它们送到医院去了?过年我陪你回姑姑家,我先工作了。”
再往后好几星期,他们又是没了联络。
林蔚满一直在家等朱思尧,可是一直到了除夕那天,朱思尧依然没回来。她拨打的电话,那一头永远都是无人接听。
她发给朱思尧四个字,便一个人收拾了简单的东西,自己开车带着小巫它们,回了姑姑家。
如果不是有姑姑在那座城市,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发给朱思尧的短信是:“新年快乐。”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要和朱思尧分享了。从前事无巨细的,连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小巫和孩子们今天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想着告诉他的人。可是现在,怕自己发了一堆有趣的事情,但却不知道那一头究竟是谁在帮他看时,就没有想要给他分享的欲/望了。
有句话说的对:失去分享的欲/望,是分手的前兆。
几个小时的路程,她想了很多姑姑会问的问题,想了好多如何圆滑的回答。可是她却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走着走着关系就淡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从待业在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不久之后,她会进入无限时的,开始在等待朱思尧的时刻里度过。
从某一场梦里清醒后,她就开始了掰着指头算着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还有多久会分手。
等待不是最难熬的,没有回音的等待才是最难熬的。这小半辈子,林蔚满只是学会了等待,等待某些人还能回来。
可是为什么要有如果呢?足够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跑过来呢。
如果不能陪伴对方,就算不分开,也会慢慢走散吧。
林蔚满从小到大,都过得很艰难。十二岁时,母亲带着姐姐出了国。留下一笔难以维持到大学的生活费,和一间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
林蔚满的记忆里,母亲很偏爱姐姐,对她的关爱很少。
十二岁那年的某个周五的下午,黄昏时刻,母亲把她从学校接回了家。母亲坐在沙发往桌子上放了一千块钱现金和一张红色存折,语重心长的说:“我一会就要和楠楠坐飞机出国了,这一千块是你近期的生活费,存折里也有些钱,不多,密码是你的生日,没有现金了就去取。这房子留给你了,钥匙我放在鞋柜里了,你照顾好自己。”
“你还回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我也想去,你别留我一个人在家好吗?”
母亲只是柔柔一笑,摸着林蔚满的头说:“这是你家。”
什么意思?这是你家?
那个黄昏,没有任何缘由,林蔚满被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从进家们的那一刻和母亲拿着东西离开,满满都没见到林平楠。
她被抛弃在一个下午,她讨厌黄昏。
满满一个人生活了好久,她记忆里有一个姑姑。小时候总会来家里,不过这些年来的次数少了,姑姑住哪里她不知道,姑姑的联系方式她也不知道。
第一年的春节是最她最崩溃的时刻,母亲一走六个月,没有任何消息。那时候春节还有人等待十二点放鞭炮,别人家贴着对联热热闹闹时,她一个人炒了一盘青菜,看着电视里的春晚,吃着哭着。
两三年里的春节,她都没有再体验过家里置办年货的热闹。开班会时,没人去,她只是告诉老师,父母外出工作。她一直都怕她说出了真实情况,所有人都会同情她。
十六岁那年,有人敲开了她的门。那女人短发模样,林蔚满只是站在门口,打开门的一瞬间便哭了。短发女人手里领着东西摔在了地上,抱着林蔚满失声痛哭。
“魏符这坏女人,这坏女人。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啊,我的满儿。”
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时,姑姑举着从前送给魏符的瓷白色的花瓶,狠狠的摔碎在地上。扫视了一眼客厅,便拉过林蔚满的手,离开了那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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