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英普瑞斯·霍利斯·西大街
当纪走到西大街的时候,那个特意为处决异教徒搭建的处刑台下已经水泄不通,早围满了人。
最里面的那圈是圣伊修教的教众,他们安静地出奇,清一色穿着白色的教服,整个身子都藏在教服里,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外围的民众倒是吵吵嚷嚷的。
“处死异教徒!处死异教徒!!”
“处死异教徒!”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起来,一声声充满愤怒的吼叫,充斥着深深的恨意,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过如此吧。
情绪就像是羊群中的瘟疫,很快在群众中传染开来。信教民众很快就被煽动起来,而在霍利斯,大多数人是信仰圣伊修教的。
绞刑架下站着一位瘦弱的棕发的女子,身子立得直直的,手上锁着铁链,她看起来很年轻。面对激愤的群众,她神色自若,深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完全看不出这会是一个即将被处以绞刑的人。
纪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不动声色,可双手却不自觉攥得紧紧的。
过往的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还要投以那些愚昧的人们微笑……纪蹙了蹙眉,微微摇头。
台上的女子似乎是听到了纪的心声,突然抬头看向纪所在的方向。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纪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纪陌生的东西。
……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微风吹动女子的衣角,一绺柔顺的长发从耳后滑落,在她的胸前轻轻飘动。
“肃静!!!”
主教克洛德站在看台上,用他精明的小眼睛扫了一眼众人,“请大家保持安静!”
情绪激动的群众闻言逐渐安静下来,都注视着克洛德主教。
克洛德主教年过半百,相貌平平,体型瘦削,不论在任何场合都是一副严肃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用开口说话,只往那一站,就给人一股威压感。
“新教徒--艾莉·阿玛莉娅,曲解圣伊修教教义,传播反动思想、不敬神,败坏、蛊惑青年……今日,公开对艾莉·阿玛莉娅处以绞刑。”
艾莉也是信仰圣伊修教的。
所谓新教徒,也是信奉圣伊修教的,不过和当前主流的圣伊修教不同,他们对伊修教教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主张废除圣伊修教古老落后的旧制和过于繁琐的仪式,反对圣伊修教森严的教阶制度,反对教会过分限制公民的自由。
在一阵阵群众的高呼中,实施刑罚的教徒想将艾莉强制拽到处刑可拉动的木板上。
“我自己来。”艾莉平静地看着他们。
处刑者见艾莉自己就位,也不再多说什么,手脚麻利,不带一丝感情的把绞索套上了艾莉的脖子。
就算是在绞索套在脖子上的时候,艾莉依旧笑着,甚至更加灿烂。
“行刑!!”主教大手一挥,一声令下,便匆匆转身离开,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处刑者用力的抽走了艾莉脚下站的木板,双脚失去了站立的平台,悬空着,艾莉身体开始往下坠,绞索勒在她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勒得更紧。
艾莉本能地挣扎着,脚尖不停地前后摆动。
在临死之前,她面对冷酷的行刑者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双手在胸前颤颤巍巍地上下比划,
“…我,原,谅你……”
处刑者从手势中得知了她的意图,他的动作愣住了,看着绞索上脆弱又坚韧的女子,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缓缓退下。
不到几分钟,艾莉便失去了生命迹象,悬在绞刑架上一动不动。
纪就这样看着,每一秒,每一秒都被分成无数帧,一帧一帧的印在她脑中,从眼前到心间。她亲眼见证了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没有挽留地,退出了。
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不住颤抖,这样的痛,她不想再一次经历了……
“……喂,为了这样的他们死去,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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