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孜斥道:“纪律不限于训练、战场,需保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叫你们休息,不是让你们松懈,若战场下随性惯了,还能指望在战场上规范吗?”
小兵给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回答:“明白!”
张行孜心头一怔,却生几分喜感,“你们呢,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答道:“明白!”
张行孜再看那个小兵,暗想他胆子挺大,敢把心头不满说出来,场下虽然精怪,操练时却很认真,“我给大家展示招式,你配合得不错,今天饭食可多加二两肉。但是……下一次,无论是谁,场上场下,再有类似事情发生,给先吃二十板子。”
张行孜又问那小兵:“你叫什么名字?”
小兵感觉找回了颜面,嬉皮笑脸地,答道:“王小波。”
张行孜正准备进行下一轮训练,忽见校场外围有四五人阔步而来,走在前面的是节度使高彦俦,与高彦俦并行的还有一人,身上穿着光鲜的红色宫服,张行孜能认出是宫里来的宦官,他一面忖度来人的目的,一面向那方迎了过去。
高彦俦简单介绍后,那位宦官开始宣读圣旨,气氛立刻肃然,“大蜀皇帝圣谕:张行孜忠智隽敏,勉力务进,才能杰迈,特宣即时回京,以期擢用。”
圣旨言语简短,意思明确,要张行孜速回成都,刻不容缓,只是未说擢以何用,他领旨谢恩。
高彦俦先请那位公公回堂,目送他离开校场,方说道:“皇上急召你回京,定有要事让你办理。”
张行孜道:“既然事情紧要,那我现在就收拾启程。”
“先不忙,一时半会还是有的。”高彦俦长相魁梧,是个十足的武人,平时声音洪亮,但现在却非常亲和,“世叔有礼物相赠,你跟我来。”
因张行孜先父与高彦俦是结拜兄弟,他们私下以“世叔侄”相称。张行孜来的时候,高彦俦盛情接待,为他安排了参军的职务,平时协同主帅操练军士,参与兵阵研习。此外高彦俦还经常言传身教,为他讲解行军打仗、攻城略地的要领,可谓倾囊相授。
张行孜回顾校场,远处那伙新兵正在由副手指教,动作整齐划一,看向他们时,心中顿生几分不舍,但还是一转头走了。
离开校场,回城入府。
高彦俦带他来到马厩,脸上出现罕见的一丝笑来,“这匹战马名叫驰骛,正值青壮,脚力十分了得,世叔就赠予你了。”
张行孜轻拉缰绳,骏马抬腿嘶鸣,光听马叫声便知其非凡,再仔细打量骏马,马儿遍身黝黑不带一丝杂色,他欣喜万分:“‘驾青龙以驰骛兮,班衍衍之冥冥’,真是好马,好名字!谢世叔厚赠。”
高彦俦颔首,教道:“此番不管派你做何事,委任你何职,你年轻人要把握好前程,切莫辜负上意。”
张行孜重重点头,“嗯!”
高彦俦看着他,又徐徐道:“世叔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一直很难受,现在看着你,想说又不想说,但若你这么一走了,又怕将来无说的机会。”
张行孜道:“世叔但说无妨。”
高彦俦微微闭眼,“当初先尊为救我,舍身忘死,让我捡回一条命来。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大恩情,却如一块巨石堵在我心里,永远翻不过去,我不求你们一家谅解,但我无论怎么做,终究都是欠你们的。”
张行孜道:“世叔何出此言,都是为大蜀效力,这事怪不得您,您不必往心上去。父亲为国战死沙场,死而无憾。”
高彦俦冥思许久,拍他肩膀说道:“说真的,世叔舍不得你走。”
张行孜回道:“侄也是不舍。但请世叔放心,侄会牢记您谆谆教诲,不负您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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