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蓉儿心花怒放,“得俞姐姐相助,妹妹感激不尽,有了姐姐的人缘,相信找到他一定指日可待。”她连忙向俞色长致谢。
听费蓉儿这么说,俞色长并未现喜色,她坦率地说道:“成都可不是绥山,找一个人并非易事,当然,若你们有缘的话......”
费蓉儿一阵沉思,她自然知晓不易,也正是因为相信缘分,她才会不远百里来到成都,来到此地。
俞色长吐出一口长气,深沉地说:“刚才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也是因为寻人,才来到此地。”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
费蓉儿收起最后一丝笑容,“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吗?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俞色长回道:“她是我的亲妹妹,她叫俞夕霜,今年十八岁,听说可能入了宫,做了宫女。”
“仅仅是可能吗?有无可靠线索?你们既是亲姐妹,又怎么会失散呢?”费蓉儿心中同情并且关切,连问了一串话。
俞色长并不介意别人问及,只是那一双柳叶眼里显露出少见的惆怅,放佛在回忆一段难堪的往事,她定了定,声音颤动地说:“我们本是楚国人,那时家乡遭受水灾,父母、弟弟均染上疫病离世,只剩下我和妹妹。楚国的政权也并不稳定,朝廷救济根本发不下来,我无能无力之下,只好拖着妹妹,随灾民们流亡到蜀国。而就在颠沛的路上,她不小心摔伤了胳膊,致肩解骨脱位,她痛得嚎啕大哭……那时她八岁,我十四岁,我们身无分文,途中又得不到医治,我抱着痛苦的她说‘不要哭了,我们现在落难,必须坚强才能活下去,姐姐会尽快找到大夫为你医治',她就真的没有哭了……”
俞色长讲到这里,喉中哽咽,攥着手绢将头扭到了一边。
费蓉儿也沉默了,她自然而然想起哥哥来,她与他相依为命,他为她遮风挡雨,从不让她受委屈,给了她父亲般的爱护。俞色长的话让她感同身受,过了许久俞色长安定下来,她轻声地问:“后来呢?”
俞色长低眉道:“是我没能够将她护好,当时内心愧疚,我背上她继续赶路,在一步一颠的路上,我见她痛得紧咬牙关,心想若能遇上懂医术的人,即使我卖身相求,也要为她医治。即便这样,却一路人烟稀少,根本找不到大夫……就在束手无策时,也许是上天垂怜,真的就遇上了一位游医——那位游医心肠极好,不仅帮她接上肩膀,还在涪州城外找了间草屋,让我们暂时住在那里,说是待妹妹伤愈后再走。”
讲到游医时,俞色长顿了顿,她目光中神情复杂,却不是应有的感激之色,她续道:“就在几天之后,他说涪州官府在衙门外发放济粮,叫我赶快去领,我当时想也未想就去了。我到那里后,领粮的人已经拥挤不堪,我身体单薄根本挤不进去,轮到我时日已西斜。我带着半袋米粮回去,谁知屋内一片空荡,他和妹妹不见了踪影,我开始在附近找,之后进城里找,找遍了涪州,问遍了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他们……我认为妹妹早晚会回来,不敢离开,就在涪州留了下来。一家歌馆的老板觉得我有潜质,将我收留,我便在歌馆习乐,渐渐做上歌馆的都知,接触的各方客人也多了,便向他们打听,直到有位贵客告诉我,说我妹妹可能被卖到了宫里。”
费蓉儿听到这里,不禁问:“贵客是如何知道的呢?”
俞色长叹气道:“他也只是猜测,他说只有宫女才不会有自由,不然是会回来找我的,除非就是死了。我觉得他话虽难听,却是有些道理,毕竟妹妹那时候八岁,已经懂事,我们感情又那么好,涪州城一个小地方,她不会不来找我。”
费蓉儿想起刚才俞色长的神情,“你认为是游医将令妹卖了?”
俞色长神情气忿,“除了他还有谁呢?是我后来想通了一件事情,当时领济粮那么困难,他一个壮年男子,又早知道情况,为何不自己去!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当时我多留心一下,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费蓉儿不置可否,“令妹有什么特征,跟你相像吗?”
“我在涪州城一呆就是八年,算上来成都的两年,已经了十年了,时间过了那么久,谁知道像不像呢。”俞色长脸色稍霁,“不过说起特征,或许会存在一点——当初治疗误了时候,她右肩肿胀厉害,接上以后明显比左肩要宽。但谁没事,会将自己缺陷露出来呢。”
费蓉儿又问:“也就是说你来成都两年了,也没有一点消息?”
俞色长摇摇头,“虽然因演奏入宫次数不少,却从未见到过她,亦或见到了也未必认识吧。我问过许多宫女,她们也都说不知,毕竟宫女有那么多人。”俞色长最后露出标致的笑容,“我已经想过了,即使找不着,我也不会离开成都,若她真在宫中,至少可以离她这么近。”
费蓉儿心中感慨,找一个人竟如此艰难,茫茫人海之中,他又在何处呢?两年,十年,会不会她的寻人之路也将这么漫长,她忽然感觉悲怆。但是俞色长那句“至少可以离她这么近”,让她心里又忽觉欣慰——至少她也离他近了。
费蓉儿双瞳剪水,眼波流动:“俞姐姐,我们一起找吧……”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