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的心理治疗中,治疗师对患者的共情是建立良好治疗关系的核心要素,而良好的治疗关系又是治疗得以成功的保证。
因此,治疗师们都不遗余力地提升自己的共情能力,以期为患者提供温暖的共情,希望能更好地走进患者的世界,修通患者内在宇宙中存在的创伤情结。这在一般的患者那里是行得通的,但是在边缘患者的治疗中却可能会适得其反。
治疗师对患者的共情、理解和接纳是打开患者防御、走进患者内心世界的重要工具。
因为一般的病程较轻的神经症患者的防御机制较为高级,常运用压抑、理智化、合理化、道德化、置换、反向形成、反转、认同、升华和幽默等次级防御机制,将内心包裹得较为严实。
只要患者体验到对治疗师的足够的信任,他就有可能丢掉防御,暴露自己的问题。
这时治疗师的共情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但是对于主要运用初级防御机制的边缘性患者,则不然。
边缘患者所采用的初级防御机制,诸如全能控制、极端理想化和贬低、分裂、投射性认同、**化和极端隔离等,这些初级防御机制,实际上是边缘病人与他人建立链接的手段,他们需要将能够与他们链接上的人纳入到他们的封闭系统中去,成为她的封闭系统中的一部分。
而治疗师是能最好地与边缘病人进行链接的对象。如此,正在寻求链接对象的边缘病人遇到了想要走进患者内心的治疗师,二者一拍即合,很快就会纠缠到一起,成为患者生活漩涡中的最佳拍档。
边缘性患者由于长期处在人迹罕至的“边境”,内心饱受孤独绝望的动荡之苦,苦苦经营着他们的“施受虐和全能模式”,这使他们能感受到自身独特的存在。
但是他们的全能防御常常失败,这让身处“边境”的孤独痛苦动荡成为冲垮他们的强大洪流。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走进他的“边境”,但不是希望来者将他们从“边境”中解救出来,而是希望治疗师加入他的“施受虐系统”和“边境的全能防御”中来,加固他们自我防御的城堡,以免除被洪流冲垮的危险。
由此可见,治疗师对边缘患者的共情态度很有可能被患者所利用,为他们的封闭系统的防御城堡添砖加瓦。
正如诺维克所说:“分析师的共情将她置于被病人封闭系统的海啸所吞没的危险之中。病人并不是为了去除这个封闭的全能系统而来治疗。他们来是因为全能系统不能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运作,他们将全能赋予治疗师,然后要求立刻看到解决成果。”
在对边缘性患者治疗的过程中,该如何运用共情呢?又该共情边缘性患者的哪些情绪情感,又不该共情哪些情绪情感呢?下面根据治疗师对冷玉的治疗案例做简单的讨论。
一、在治疗关系存续期间的积极共情——共情患者的情感、愿望和需要。
(一)、在最初建立治疗关系时,给予患者所需要的关注和认可,共情她的愿望。
从冷玉所写的那些音乐文章中,治疗师能够感知到冷玉对他人的关注和认可的强烈需要,尤其是被她所深深信任的治疗师的关注和认可,几乎成了解救她的唯一良药,表现为冷玉对“知音”的寻求,她将治疗师视为自己的知音,而不是治疗师。她开始想从治疗师这里得到的并不是治疗,而只是欣赏、关注和认可。
这也是冷玉在治疗开始后,很快感受到治疗效果的原因所在。治疗师共情了冷玉的需要,进入了她的封闭系统,加固了她的全能防御,让她避免了全能防御失败所感受到的痛苦。
她会为了得到来自治疗师的更多关注和认可,刻意写一些矫情的无病呻吟文字,看似在通过音乐和文字表达自己的情感,实际上她是想可以营造一种情感来写作,她需要的也不是治疗师对她文字中流露出的情感的理解,而是治疗师对她的文采的赞美。
治疗师一开始没能及时识别出这点,而是给予了冷玉想要的赞美和认可,当然还有关注,极大地满足了冷玉的需要,他们二人就这样一唱一和地实现了全能防御的共谋病享受其中、乐此不疲。在这个过程中,冷玉运作着自我全能防御以及对治疗师的极端理想化,而投射性认同的使用,冷玉将全能赋予治疗师,让治疗师这个理想化的全能的神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当治疗师意识到冷玉对自己关注和认可的强烈渴望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助长了冷玉的全能防御的时候,他及时地做出了调整,表示要给冷玉一些适当的限制。
这无疑是对冷玉的全能防御以极大的打击,并且破坏了自己对治疗师的极端理想化,让冷玉走向了理想化的对立面——极端贬低——认为治疗师没什么了不起,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超过他的。
这样贬低治疗师,只是为了减轻不能得到治疗师的痛苦。同时,冷玉对治疗师的限制体验成了治疗师对她拒绝,这引发了她大量的偏执-分裂投射,认为是治疗师看不起自己,嫌弃自己才抛弃自己的。
她深深地谴责治疗师,表面上主动说要终止治疗关系,实际上这是她想利用自虐的手段迫使治疗师产生自责和内疚感,从而改变限制她的想法、甚者主动向她表示自己对她的欣赏、赞美和认可,并表示不会再离开她。谁成想,治疗师并没有上她的套,而是顺水推舟,不被她的自虐所胁迫。
、第二次建立治疗关系时,共情她的死亡恐惧。
在冷玉被误诊为卵巢癌的时候,治疗师在冷玉的邀请下,再次回到了治疗中来,给她陪伴和共情。
这是因为治疗师觉得冷玉遇到了重大生活危机,既然她如此信任自己,自己若不出面干预,则显得自己太过绝情了,没有了治疗师的同情心和慈悲心,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自己。
虽说一开始治疗师就感觉冷玉的癌症既有可能是虚惊一场,但是他不敢赌,害怕万一是真的,岂不是辜负了冷玉对自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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