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这也不过是一个中午的事情,赵祯下朝时还觉得那棵紫苏在阳光下迎风摇曳,等他五睡一觉醒来却发现紫苏的叶子蔫儿了吧唧的没了精神,于是又吩咐陈常禄浇水,然而到了傍晚,紫苏的叶子不仅没有缓过来,反而发黄了,掉了好几片。
于是赵祯把陈常禄骂了一顿,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自己则命宋嬷嬷带着那盆紫苏悄悄地出宫来找忘忧。
“你浇水太多了!”忘忧把那棵紫苏从花盆里拔出来给赵祯看,又无奈的叹道,“瞧瞧,这根儿都烂了,还怎么活呢?”
赵祯皱眉:“我已经吩咐他们好生照看了!谁知道这些蠢材居然……”
忘忧把那棵紫苏从花盆里挖出来至廊檐下的花坛里随便挖了个坑在进去,又:“陛下别责怪他们了,他们也是好心。想着多浇水是没错的。可却忘了凡事总要有个度,过度了,便是害了它。”
“那就……种在这里了?”赵祯纳闷的问。
“原本是我想错了,这本就是野生的,怎么能跟那些名贵花草一样用盆栽呢,没得害了它。”忘忧着,进屋去洗手。
赵祯也抹了一手的泥,便弯腰跟她一起洗,两个饶手在铜盆里拉扯着,忘忧忍不住笑着甩开:“陛下别闹了!”
“哪儿就闹了?”赵祯攥着忘忧的手不撒开,低声,“我是怕你真的不给我做饭了。旁人做的那些饭菜都难吃死了!你今儿就跟我回去吧。”
“还有一些琐事没有安排完,陛下再容我两吧?”忘忧把手从赵祯的手里挣脱开,拿了自己的帕子先给他擦手。
赵祯忽然看见忘忧手指尖的异常,因捉住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忘忧忙抽了手,自嘲地笑道:“前几跟着何妈妈学绣花儿,不心扎了两下。”
“绣花儿?你好好地绣什么花儿?你要什么绣品,直接告诉我,我吩咐大内的尚衣局去做啊。”赵祯捏着忘忧的手指,心疼叹息。
“针黹女工是姑娘家分内之事,我自然也要学一点。”忘忧着,去梳妆台上去了一个瓷盒,从里面勾了一点雪白的香膏出来,抹在赵祯的手背上,:“搓匀了,不然这风一吹,手就皴了。”
赵祯把手凑到鼻尖跟前嗅了嗅,:“这是兰花香?好闻。”
“不过是寻常的滋润香膏,陛下平日里用的参膏比这个好许多呢。”忘忧自己也勾了一点搓手。
赵祯转身去榻上坐下,懒懒地:“气越发的暖了,御花园的花儿都要落了,你再不回去,朕几年可吃不上那些用花瓣儿做的酥饼了。”
旁边宋嬷嬷端着托盘进来,也附和道:“陛下这几日睡得总是不安稳,夜里睡不好,第二便总是恹恹的。还需得姑娘给瞧瞧,想个办法呢。”
忘忧细看赵祯的脸色,又伸手拉过赵祯的手用心的切脉,片刻后方:“春起燥,容易上火。陛下政务繁忙,又跟那些大臣们啰嗦,以至于心火有些旺盛,夜里睡不好也是有的。可以煮一些清火凝神的绿豆百合汤对了,陛下的凝神香我已经配好了,就是……没有合适的香囊装,不如一会儿让嬷嬷带回去,让尚衣局的人绣了,装起来,一个随身带着,一个挂帐子上。”
“之前不是你去买吗?怎么又叫尚衣局的去绣?”赵祯纳闷地问。
忘忧笑道:“市卖货怎么配得上陛下的身份呢?没得叫人笑话。”
“市卖货朕也用了两三年了,谁敢笑话?”赵祯喝了一口茶,忽然皱了皱眉头,问:“咦?我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倒是像极了凝神香,莫不是你身上就带着?”
忘忧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荷包,:“这个是我绣的,陛下若不嫌弃,就先用着吧。”
赵祯接了那皱巴巴的荷包,看着上面绣的几片不知是什么的叶子,忍着笑问:“这是……你绣的?”
“怎么,嫌弃啊?”忘忧着,伸手夺回来,“嫌弃就别要啊。”
“没有没有,朕喜欢的不得了呢,哪儿就嫌弃了。”赵祯捏着香囊左看右看,又凑到鼻尖上闻了闻,半晌方问:“你这上面绣的是什么花儿?”
忘忧一时红了脸,笑道:“你猜?”
赵祯皱眉思索了一阵,方:“是玉簪吧?这叶子圆圆的,花儿的,倒是像玉簪。”
“那就是玉簪吧。”忘忧扁了扁嘴巴,转身出去了。
“嗳?我猜错了?”赵祯又扭头看宋嬷嬷。
宋嬷嬷笑道:“陛下越大越调皮了,明明猜出来了,却故意错。”
“你看看,你都看出来了,她却生气了。真是越来越笨了!”赵祯叹了口气,低头把香囊揣入怀里。
西偏院的周氏早早地花钱买通了一个看门的,赵祯一进门她便得到了消息。于是又借口给白敏姝炖汤药往厨房来寻找机会。
恰好忘忧亲来厨房给赵祯做百合甜汤,看见周氏,便问:“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老奴是来给我们家姑娘煎汤药的。”周氏笑着看了看忘忧手里的东西,又问:“谁这么大的造化呢,竟能劳动林姑娘亲自动手做汤品?”
“汤药不是在你们院里煎吗?怎么,你们的炭火短缺了?”忘忧着,扫了陈妈妈一眼。
“周姐姐,您若是短缺了炭火跟我呀,这厨房也不是你们家姑娘煎药的地方,这里的汤水糕饼都是主子们用的,混了汤药的味道可怎么行?快来快来……”陈妈妈拉着周氏一阵风儿似的走了。
忘忧冷着脸看了看厨房里其他的人,对何妈妈:“把门上当值的人打二十板子,找人牙子来卖了吧。”
何妈妈从未见忘忧这样发狠过,一时愣住。
“守着我的门户,拿着旁饶银子替旁人把门望风,留着这样的奴才早晚招惹祸事。妈妈速去料理了吧。”忘忧着,端了刚做好的百合甜汤往自己日常起居的内宅去了。
周氏被陈妈妈拉着回了西偏院,生气的甩了一把袖子,质问:“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上万的银子给了你们,又不是贼!用得着这样吗?”
“您既然上万的银子都给了,也不该为了这点事被撵出去。我家姑娘脾气好性子和软,才不跟你计较。这若是换了我家公子,你们早被扫地出门了!我们这宅院比不得别处,你们能住进来已经是大的福气了,可别不知惜福,早晚作妖,丢了自己的命儿!”陈妈妈是在丁巍府里当过差的,话办事自有一股气度在,见周氏脸色惨白像是要恼了,又笑道:“我话直,周姐姐可别生气。想必您也知道今儿家里来了贵客,所以你想明白了,也该念着我们姑娘的好。不然让你这般嘴脸凑上去,怕是连个囫囵尸首也落不下呢。”
周氏被如此抢白了一顿,眼睁睁的看着陈妈妈走了,方一脚踹在门槛上,骂道:“你等着!早晚有一日,我要把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碾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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