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讥诮一笑,他这人冠冕堂皇的话倒是挺会说,他只请带她过去,不说抓她过去。
“还是说,秦小鱼,你不想救夏提刑了?算算时间,可只剩下五日了。”
小鱼看着对面的小船已逼近,而负手立于船头的段蓝如锦的男子,他微微眯着眸含笑轻轻望着她,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却是深不可测,教人只消看一眼便凉到骨子里,他间接用她的父亲威胁与逼迫于她,令她双手不觉握紧,脚步亦不禁向前微微一动,只是她脚步一动,肩膀却被人骤然握得更用力,“小鱼,我亦能助你救出夏提刑,而他——只会利用这个来逼你。”
她轻轻摇头,皇上曾对她说过,她爹爹这案子恐怕牵扯甚大,与太子营党脱不了干系。
也许论武功谁都比不过白韶掬,但是说到阴谋险计,这世上还真只有慕容肆一人去与太子擎抗衡,更何况这世上最能断案验尸的人是那人的皇后,她不得不过去。
募得,她踮起脚尖,抱上身边男子的脖颈,紧紧的,用力的,白韶掬心尖上一撞,仿佛她要与他做一生一世的分别一般,她附在他耳旁说,“菊花公子,我不想你为我涉险。待我爹案子了结,我们便一起离开这里。从小我就想着一萧一剑闯江湖,咱们一起行侠仗义去,你当英雄,我给你做美人。乏了,你就给吹箫给我听。我一直想跟你说,你吹箫时比弹琴时更俊。”
突然,他眼前晃过她儿时瘦小身影,那夜月满空清,她家院中一颗玉兰树尤其挺拔秀气,大朵大朵的玉兰花白里透青,如趴在树头的小女娃一般青葱娇嫩,她托着下巴,眯眼笑起,双眸弯弯,盯着他手中的玉箫,也这么说,“菊花公子,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一萧一剑闯荡江湖吧,我给你做背剑小童,无聊时,你就随意吹个曲子给我听,美不美?”
那时他冷冷道,“真是美不死你!”收起玉箫,扭头便走了。
他想,若是深究他从何时爱上她的,便是她爬在树上时,总笑得那么明媚纯真,就如同夜里最亮的那颗星,抬头便可见,映入眸中,久而久之映入了心里,本以为只是惨淡星光,却不曾想早已根深蒂固,再难以抹去。
白韶掬想伸手回抱住她时,她却已飞快松开他,毅然而然往前方走去,她心中轻道,菊花公子,原谅我骗了你,她的父亲,她自己来救,再连累他人,就是她的不对了,女儿也得当自强,不是么?
白韶掬又快速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簇她袖角缝制的雪白兔毛,而她整个纤细的身子被用力带入缎蓝袍子的男子怀里。
他揪眉沉喉,对上那缎蓝锦袍的男子,眸光如刺,“皇上,将她还给我,在这船上动起手来对谁都没好处!”
“小鱼有朕便够了,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家那位白夫人,可别教她给你戴了绿帽子。”
白韶掬浑身一个激灵,这事他不是全然不知,但这事连皇上也知道了,他可真是神通广大。
夏婉安那个女人是个经不起冷落的女子,她会再投靠另一个男人,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他没料到的是,就在太子擎来找他商议一起对付皇上的时候,他的好夫人竟在背地里勾搭上了太子擎。
夏提刑与蓝妃这案子,也许就是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的结果。
而更可恨的是,皇上为小皇子举办庆贺宴的当晚,夏婉安先行离开,却是消失了。
而如今这线索都断了,太子擎这是逼着他策反,小鱼性命危在旦夕,每月初七,必须服用蛊毒解药,而她父亲又深陷牢狱,他明白,太子擎这是在逼他,他为小鱼连性命都可豁出,可一旦策反便没有回头路,他手下十万军士亦没了回头路,这是一场硬仗。
他声音缓缓低下来,“皇上,臣之家事不牢皇上挂心,臣能自行处理。皇后娘娘这肺痨只怕有几年了吧,一株七色雪莲只怕不够呢。那天皇上走后,我又盘点了下将府中库房中药品,发现还有两株这药,我就再做回好人,统统送给皇后娘娘便是。”
“长歌的病朕自会寻到药医治她,而这个女人,朕也要!若是你非要不可,那朕就来个玉石俱焚,舍得你再牵肠挂肚,也免得你这当臣子的老是不安分。”
慕容肆淡淡笑着,却说着最伤人最狠心的话,同时他将怀里的女人箍紧,勒得她胸骨都发疼,像极了是对她抱了菊花公子的惩罚,像极了他好似随时随地都能凌迟了她。
都说皇上还没登基之前在几位皇子中是最温文儒雅的,不管是他的外表还是从他内里流淌出的气质都带着一股子讳莫如深的书卷气,直到方才,他才知,遗传了先皇的霸道狠辣的不止有太子擎,这位皇上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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