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镇国军李彦徽献潼关投降,魏国大军长驱直入,邠、耀、乾等几处州府...包括国都长安告急!?”
河中府内,经历一番厮杀撤返回来的军旅整顿部曲,不少伤兵被安置在棚寨中,大多人身上裹着血迹斑斑的麻布,时不时也有哀嚎呻吟声响起。
而左臂被钢刀锋刃划破的节度使牛存节身边也有郎中疗伤,刚做过简易的包扎之后,他便听闻有军校带着哭腔急报镇国军节度使李彦徽被策反向魏朝投降,而梁国东面险隘门户已然大开的消息...他忽的暴蹿起来,不但神情忿怒,紧紧握着拳头,臂膀上被包扎过的伤口又渗出殷红的血迹。
晋国大军,将会以前所未有的声势杀来,而势必要攻取河中军治下疆土,再往长安的方向杀去。大敌就在眼前,而另一方更为强大的敌人,竟然也杀过潼关,兵锋所向,已是梁国腹地...这对于河中府内众多梁军将兵而言,也无异于是乍闻晴天霹雳。
而牛存节膝下四子两女,如今牛知谦与牛知训虽尚还年幼,可长子牛知业、次子牛知让也到了出仕从戎的年纪。正当棚寨内外的梁军部众引起一阵骚动,彼此不由得议论纷纷之时,牛知业与牛知让也疾步赶到他们的父亲面前,眼巴巴的望向牛存节,其中牛知业还急切的问道:
“父亲...北有晋国、南有魏国,我等又当如何是好啊......”
深知事态紧急,更不能因急躁而影响判断...牛存节渐渐的恢复冷静,他闭合双眼,沉思良久之后,却在周围众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之下,忽的下令道:
“迅速整顿城中粮秣、军械等辎重...传令各部牙军立即启程,往西面撤离,这河中府...也不宜再死守下去了......”
旁边几员河中军牙将听了,顿时大惊失色。然而牛知业、牛知让神色如常,继续等着他们的父亲说下去。果然牛存节顿了一顿,继而又道:
“如今事急从权,河中府先前虽然是抵御晋人的屏障要隘,可彼一时、此一时...倘若在死守此处,不但面临晋军猛攻,南面魏国大军也很有可能要截断我军后路...唯今之计,也只有集中河中军兵力退守蒲津关。
毕竟蒲津关古镇雄关,亦是连结关中诸地的枢纽之地。我等向西退守,不但亦可抵御晋国大军,而魏军深入腹地,长安那边也必然挥军御敌。坐镇蒲津关,也可伺机袭击魏国军旅,而策应同袍兵马,虽然河中府为我藩镇治所中枢,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等也不能只顾抵挡晋军,而对危及长安的魏国大军坐视不理......”
蒲津关,又称临晋关,正位于河中府以西的同州(后世陕西省渭南市大荔县)境内,南倚秦岭与商洛为界,与长安相距路程不远。当初汉末时节曹操与马超、韩遂会战于潼关左近,便另遣徐晃、朱灵据蒲津为营,做为偏师杀出而大破马超军;隋朝末年,又有占据太原的唐高祖李渊高举反旗,也正是因为把守蒲津关的将领不战而降,唐军才得以顺利的攻取长安。
确实蒲津关做为黄河重要的古渡口,以及秦、晋两地间的要隘重险之地。战略意义上非比寻常,而且比起梁国西北面的屏障河中府,更易于策应国都长安的周全。
只不过...牛知业、牛知让乃至河中军一众牙将军校也都听明白了,牛存节做战略性撤退,却不止是要继续死守关隘抵抗晋国,甚至还打算等候可乘之机,再去主动攻打已经开始大肆侵州夺县的魏国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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