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爹爹的门生在建安郡历练,曾借着送邸报的人马夹带过一小筐荔枝送给爹爹。
炎炎夏日里,荔枝的红衣白肉让人眼前一亮,入口汁水满溢,清香甜腻。当时仗着年纪小,倒有一大半是进了我的肚子。从此后的确是念念不忘呢。
如今既然堇夫人要问,我自然从善如流。
“荔……枝么?”堇夫人尽力掩饰了尴尬的神色问道。
“嗯,荔枝。”我浅浅一笑。
送走了一知半解的堇夫人,赤芙跟进来抿着嘴儿笑了半天:“堇夫人总是自持身份,觉得自己是世家嫡女便爱瞧不起人。这回好了自己打脸。荔枝在北边并不多见,听都没听过的也大有人在。且看堇夫人怎么去找吧。”
我没有做声。从前养在深闺中,来往的都是高门贵女,我又何尝瞧得起旁人来。经了这一番变故才深深知道,门阀有门阀的见识修养,寒门有寒门的处事真经,谁又能小瞧了谁去?
如今陇西门阀们传承数百年,把持朝政,无论在朝在野门阀寒门都是泾渭分明,实在并非朝堂和百姓幸事。
爹爹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力主开科举,大力选拔有才之士进入朝堂,不论出身,无论清贵。谁知科举之制实行不过五年,我顾家就因科考舞弊案被问罪了。
让人情何以堪!
我心中低低叹息,专注起手上给哥哥做的棉衣来。若是萧王在这里看见这个,我还得绞尽脑汁的解释为什么拿青色麻象布做面子,又是做给谁的。这几日他未曾过来,正可赶工做好了遣人给哥哥送去。
腊月二十二这天,青卓忽然兴冲冲的来了多福轩。
“姐姐啊,我们去买饴糖好不好?明天过小年,应该给灶王爷爷吃糖的呢!”人还在门外,声音已经传进了屋里。
我手忙脚乱的将棉衣团起来塞进赤芙怀里,赤芙转身去了里间。
抬头时青卓已经进了屋,款款一福。
我笑着打趣道:“起来吧,到底要大一岁了,礼数真是越来越周到了,周到的我都自愧不如了。”一边说一边要她在我身边坐下。
青卓挥挥手中的帕子:“不坐不坐,姐姐快带我出去吧!”
我笑道:“府里敬神诸事都有堇夫人带着管事们安排呢。放心,堇夫人是个要强的,这些事应该是妥妥当当的。哪里需要你跑出府去自己买饴糖了?”
青卓小嘴一瘪:“姐姐明明知道人家是想出府逛一逛。这快过年了,街上肯定热闹着呢!除了集市,我还想去天巧阁之类的老铺子挑些首饰衣裳!虽说府里自有宫用、官用的,可这些东西,哪里会嫌样子多嘛!”
“什么东西不嫌样子多呢?”萧王春风满面的进了屋。身后是风姿袅娜的阮良娣,一袭大红衣裙,衬得她愈发娇小。
青卓见了顿时拉下脸来,见我已经立起身来迎接他们,便跟着向萧王、阮良娣问了安。面向阮良娣行礼的时候,那种不情不愿,实在太过明显。
阮良娣冷哼一声,也不叫起,越过她径直在椅子上坐下了。
我抬了青卓胳膊一把让她起身,笑道:“王爷和姐姐联袂来多福轩,可是有什么缘故么?”
萧王看了阮良娣一眼,阮良娣开口道:“我与王爷前几日演绎长生殿,觉着曲调甚美,既然曲艺出自民间,便想去市井之地听一听他们的发脱口齿和说词唱段。我想着你也算是个雅人,之前宫里的冬日春景图确是好巧的心思,要不要与我们同去?回来也有个人能与我一起谈论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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