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宴席上以醉酒为由离席，好在因为过节，宫门侍卫的戒备也没有平日严苛，他才能避过他们溜出。

可是，他待不了多久，若回去晚了，免不了有被发现的可能。

只是，他想见她。

哪怕，只能见上片刻。

就算唯有片刻，他也知足了。

“嗯。”若琉不再说留人的话，她虽不太明白，但也知道若是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

宫宴缺席，可是大不敬。

“爷，还请多多保重。”若琉莞尔一笑，“若儿，一直在这。”

“若儿……”胤禟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便被一阵凉风呛到，他苍白的脸，因一时急喘多了几丝红润，却更显得苍白。

若琉焦急地拍着胤禟的胸前，连忙面朝着沐儿的方向吩咐道：“沐儿，快拿盏热茶来。”

“是。”

“爷，茶来了，怎么也不过是喝盏茶润润口的工夫，来得及。”若琉接过沐儿递来的热茶，手碰触到杯壁，是正好的温度。

胤禟红着脸，嘴上急喘说不出一个字，看了一眼若琉，便一饮而尽，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脸上又恢复成来时的苍白。

胤禟忽然抓住若琉那只帮自己顺气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与她定眼相望。

他开了口，依旧是沙哑的声音：“若儿，这几日会有不少宫宴，等过些时日，便可带你入宫，再等等，很快。”

“好好好，爷，若儿知道了，爷还是快些回去，天寒地冻的，可不能再加重了风寒。”若琉试图将手从胤禟手里挣脱，可明明是生了病的人，力气仍是不容小觑。

或许，她亦想多呆上一会儿。

只是一会儿。

“很快，很快。”胤禟小声重复着两个字。

话音刚落，他便松开了若琉的手，他的身后是茫茫雪地的净白，若没有灰墙黑瓦为界，在万千灯火下，似是将整个天地笼罩，银装素裹，一片凄清。

胤禟缓缓转身，伞檐低垂，遮住了他的眉目，最后连他的背影，亦渐渐消失在这片白茫茫的深处。

此时，无数的烟花，在这无声的夜空中里尽情绽放，虽转瞬即逝，可还是映得京城流光溢彩。

若琉随着声音抬起头，那夜幕之上，万点银花，落星如雨，玉壶光转间，却是笑容挂在嘴角，而眼中不见喜悦，似有那一棵残留几片枯叶的若榴树。

只是很快，她收起所有，满面如沐春风，眼中那棵若榴树的幻象，它的枝头悄然生出三片嫩芽，青翠欲滴，在皑皑白雪之上，闪闪发光。

若琉拉着沐儿入了席间，融进他们的笑声里。

她在京城度过几个年月，而这，却是她最温暖、最热闹的一年。

在京城最冷的冬天里，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冷。

-

元日前夕的景象，存于京城中不下三日。

而之后，紫禁城中亦是大大小小的宫宴。

京城各个立牌之处，所贴只有显眼的告示，上面只简单写着：“奉，天承运，帝诏曰：普天同庆。”

京城的年味，终于在三天后徐徐消散，只是没多久，又是一番灯火璀璨的景象。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火树银花，灯明如昼，繁光缀远天，皎月倚双楼。

花市中，十里长街千灯如龙舞，盘旋于顶，其下方，是人山人海声鼎沸，衬得紫禁城昏暗些许，少了些生气。

可偏偏在这花灯之夜，若琉身着白衣，纯白胜雪，她右手托着下巴，独靠窗边，左手则是敲击着不成调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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