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黄猫说：“当初没觉得有多缺，这辈子终于感受到了。原来缺了一根筋这样的属性不会随着转世而改变啊。”

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听到这一番话，只是扭头望着停滞在原地的两只猫，“快走啊，愣着干什么。”

想来真是遗憾，就该悄悄凑上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

来到豆腐店将近十点十分。

店里没有一个顾客，有的只是坐在一边抽烟的刘叔和写作业的刘保越。

我们三只猫蹲在后门旁边，偷偷地张望。

刘叔开始说话了，吞云吐雾中张开了嘴，“我昨天那个卖字画的老板还有一个高中生来咱家，说你在学校欺负同学，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要说的？”

刘保越低着头写作业，不说话。

“你还告别人欺负同学呢！你要脸吗？”刘叔的手微微发颤，“不仅装神弄鬼的，还撒谎。你小子，胆子大了！”

刘保越低声说着什么，听不分明。

我微微往前探了探，不小心撞到了雪媚娘，雪媚娘闪电般地躲开了。

“你说什么？”刘叔已经站了起来，缓缓向刘保越走了过来。

“我说！难道不是跟你学的吗？”刘保越的嗓子突然提高，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爸，你怎么有脸说我？你不是这样言传身教的吗？”

一句话吼得刘叔发愣，“你说什么？”

“我妈怎么死的？爸你忘了吗？”刘保越扔下笔，直起身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瞪向刘叔。

刘叔的脸变得铁青，“你妈就是得癌症去的！”

“是吗？你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已经长大了！真的很抱歉！你想让我知道和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刘保越比刘叔小了半个身子，但气势上半分不输给刘叔。

我半张着嘴巴，“果然是很深的真相啊。”

奶黄猫蹲在一边，“对吧。”

刘叔青色的脸突然发白，“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妈妈她根本不是得癌症死的！而是你害死的！你们每天都在客厅里吵架，以为我听不见，我耳朵又没聋，怎么能听不见！你每天一不顺心就要打妈妈，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后妈妈病了，去了医院，是你怕花钱，想着死了就死了吧，才一直拖着不交钱！而且妈妈得的根本不是癌症，而是因为你每天都打她，最后身体多处骨折以及器官破损。我都听到了。”

“你装着痛哭，说什么我妈妈是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才这样的，咱们住的城市的医院的医生竟然也不怎么怀疑。”

“你明面上哭着喊穷，说交不起医疗费，请求医院通融，一边把自己攒下的几十万块钱藏在别的卡里！你眼睁睁地看着一群护士把妈妈抬出来，你一句话都不讲，看着妈妈咽气。你跟我说，妈妈是得癌症去世的，可是我知道，根本不是！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除了暂时靠你活，我还有什么办法能摆脱你！你回到这里，跟镇子上每一个人都说，你妻子得癌症去世的，还哽咽着说，把家里的钱全都花光了，也没能治好。我只觉得你好假！”

“我不是跟你学的吗？既然你撒了这么大的谎，你都没有得到什么惩罚！那我试试又有什么问题？”刘保越笑着看刘叔。

“跟你比起来，我这算什么呀？还不如你的百分之一呢！”刘保越摊开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知道我在原来那个学校是什么样子吗？我天天被人欺负，被人打骂！你知道什么！你有管过我吗？”

“你怎么不告诉我？”刘叔沙哑着嗓子问。

“有用吗？你每天愁着怎么挣钱，回来对我妈非打即骂！知道了也肯定就说一句，哦，知道了。”刘保越继续说，“告诉你有什么用？自从回来了，我发现我也可以欺负别人，我突然觉得莫名有种快感！我太快乐了！看到陈冰被打被骂，我就觉得快活！”

刘叔一脸复杂地看着刘保越，朝后退了几步。

“别人可以欺负我，我为什么不能欺负别人！”刘保越扬起下巴，说，“我撒谎可是你教的，我欺负别人也是你教的，你凭什么现在来教育我？”

“这属于狼人自爆吗？”我震惊地开口。

“看来这个买豆腐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奶黄猫说。

“打算怎么办？”我看她，她也看我，两只猫对望一眼。

“报警吧。”奶黄猫言简意赅。

“有证据吗？就报警。”

奶黄猫扬扬下巴，示意我看旁边的雪媚娘。

我这才看到，雪媚娘背上背着好大一个录音笔。

“…”我说，“准备这么充足吗？”

“不然呢，我们是来嗑瓜子的吗？”奶黄猫斜觑着我。

“…”我抱抱爪子，“佩服佩服。”

“如果一开始就被教了错的答案，那这孩子以后的一辈子都会受影响的。”奶黄猫无视我的敬佩，只是可惜地望向刘保越。

“小孩子本就分不清对错，一旦把错的认为是对的，那就糟了。”我颇有感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