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祖父一样战死沙场？”

听得此话，永宁不禁噎了一下，酝酿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读书，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不一样。”永宁忍不住开口，“所以，读书没有错，在书里或许你可以得到更多，或许你就可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或许。”男孩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就不再言语了。

“你叫什么名字？”到底耐不住寂静，永宁还是说话了。

“慕允清。”男孩回答。

“给。”

一个钱袋冒冒失失地扑向了慕允清的怀里。

“这是什么？”

“在钱花完之前，不要去赌坊了，去看看书或者是去茶馆听听书。”永宁说完，就拉着染霜走了。

“欸，公子叫什么名字？”慕允清对着永宁的背影扬声问道。

那或许是他今天说的最大声的话了。

但是永宁可能是没听到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一走了之，留下一脸错愕的慕允清。

“救人就救人，公主何苦把钱袋子给他？”出来以后，染霜抱怨道。

“南远伯的事，我也听说了，觉得他可怜可叹可惜。他的儿子能帮一把是一把吧，那点钱对本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永宁道。

永宁以为，她与这位慕允清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并不想，他们俩的缘分并不仅仅是一面之缘。

两年后的国主的生日，也就是万寿节，按例要设宴款待群臣。

南远伯身为伯爵，自然在列。

永宁身为女眷自然不在正殿，而是在偏殿里与众位女眷一同吃饭。说是偏殿，与正殿只隔着一道珠帘。

席间，为了助兴，太子殿下建议在座诸位一家出一个节目。

“既如此，偏殿的众位女眷也不能轻易置身事外。”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提议。

国主应允。

出节目的顺序是由专人抽出，当庭宣布。

抽出第一个纸团，小内侍展开一瞧，脸色顿时一变，吞吞吐吐地说：“第一个，南远伯慕延慕大人。”

众人纷纷寻找南远伯，终于在末席找到了呆滞的南远伯，众人又回头看向坐在皇位上的皇帝，皇帝面色倒是如常，说道：“慕卿，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节目？给宴会助助兴啊。”

慕延虽然文武都有涉猎，却也都是半吊子。即兴吟诗不能够，当众舞剑也不能够，正打算婉拒。结果身边坐着的慕允清率先出席，“陛下，臣慕允清会舞剑，可以给众位大人助兴。”

慕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曾经教过慕允清武功这件事，心惊胆战地想，不会是这小子瞎编的吧，可别触怒龙颜，不然全家小命不保啊。正准备站起来推拒此事，把慕允清喊回来，结果皇上发话了，“好啊，开始吧。”

听到慕允清的名字，永宁微微一怔，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在慕延震惊的目光下，慕允清开始舞剑。

身姿矫健，宛若游龙，剑风雄健有力，似飞龙，似猛虎，似蛟蛇。

每一个招式都让人惊叹，剑法炉火纯青，把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

一套剑法下来，一层薄薄的汗从慕允清的额头渗了出来，一张脸红润有光泽，直让人觉得公子人如玉。

不少女眷偷偷从珠帘后往外张望，对慕允清投去仰慕的注视。

此一夜，出了一个一剑天下闻的慕允清。

皇帝惊叹：“慕卿，你的这个儿子不错啊。”

“陛下谬赞了。”慕延僵硬地站起身来说。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这个儿子有朝一日可以这般出众耀眼。

慕允清淡淡地向皇上行了礼，就坐了回去。

小内侍从箱中又抽出一个纸团，这次更加吞吞吐吐，“第二个，皇家。”

此言一出，群臣又开始去观察皇帝的脸色。只要皇帝脸色一个不对劲，就肯定有人冒出来说什么皇室的人不宜出来献节目，有失皇家身份之类的话。

皇帝倒是更加面色如常了，“朕的众位儿女，谁愿意出来助兴呢？”

太子元清涵正待站出来，准备献诗一首。

这时，却听见自己的十一妹永安公主出声了，“素来听闻十姐姐跳舞很厉害，妹妹一直未能得见，不知今日是否有幸？”

太子一愣，永安公主对永宁早有嫌隙，不满她如此受宠，没想到今日发难。若是接了，少不得出来一舞；若是不接，就承认了舞姿不佳。他下意识地看向皇上，希望父皇出来打个圆场。

谁想，父皇竟安然坐在皇位上，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永宁回应。

“十一妹妹谬赞了，本宫的舞姿向来不佳。不过，十一妹妹提出来了，本宫一舞也无妨。”

不同于永安尖细的声线，永宁的声音更加悦耳动听、温和低沉一些。

随着这句话，玉佩的敲击声也传来。说明永宁已经起身准备一舞了。

太子颇为担心，坐在席位只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很是煎熬。

不过片刻，永宁已经穿着舞衣准备妥当。

乐起，是一支永宁公主自谱的曲子，词是唐朝李白的《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乐娘如同黄鹂般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

永宁身着一身素色舞裙，翩翩而舞。

如一只蝴蝶，在姹紫嫣红的春景中振翼飞舞。如纷纷柳絮，春风一起，就翩跹而来。如夜里璀璨耀眼的明珠，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哀而不伤，娇而不艳。

美人如花隔云端。

永宁曼妙的舞姿，再加上那张继承了皇后所有优点的脸，真真是美人如花，绝色无双。

有一个一剑天下闻不说，还有一个一舞惊天下。

舞毕，众人纷纷盛赞公主的同时，也纷纷提出就此打住进献节目这一环节。

一个舞剑，一个跳舞，就已经把绝字占尽。之后不管是什么节目也自然会黯淡好些。

皇帝点点头，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乏了，不必再抽人表演节目了。

表演节目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