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刚来这里,对这里的银子没什么概念,听这五百文,下意识的觉得少。
“五百文?咱们且不说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就说奶奶这事,爹可知道看一次大夫和吃一天药要多少银子?不知道爹给的这些银子,可以够奶奶买几副药?”
朱行云知道自己不对,可他现在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便只能看向梁氏。
温玉知道这银子的事,还是要和梁氏谈,她相信,现在这个家的所有钱,肯定都捏在那女人手中。
果然梁氏听到温玉嫌少就不乐意了:“若是我们分家,你奶奶吃药看病的银子可都是你的事,与我们又何干?再说了,这五百文可不是给你的,是我们孝敬娘的。”
温玉懒得理她,而是看向之前帮了她的常氏:“婶子,你可知道我们现在这个屋子值多少银子?若是多的话,回头直接卖了,我也好拿着钱给奶奶看病。虽说这是姓颜的屋子,可既然给了我奶,就是我奶的。这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断然没有为了屋子,冷眼看着我奶死的道理。”
梁氏看温玉不吃自己这套就急了,她相信温玉绝对干得出这事来,当下边不等常氏回答,就道:“这样,再加一两,再多就没有了。这年头,虽说饿不死人,可要一家子攒下一二两银子,也是不容易的事。这多余的一两银子,我还得回娘家借才行。”
温玉当然知道就算她要卖这房子,阮老太肯定死活也不同意的,她现在不过是想逼着梁氏吐出些银子来罢了。
“婶子,你就和我直接说了吧,这房子,可能卖三十两?”
按照温玉的推断,梁氏说,一家子攒银子一年才一二两,可像要盖颜家这样的屋子,没有几十两是断然不可能的。
梁氏嘴上说没钱,可那穿戴,着实不像。再不行,她头上戴的拿来抵也是成的。
常氏不知道温玉的想法,不过看她问自己,也就道:“没有,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你们家都是青砖青瓦盖的,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
温玉听到这话,笑着看向梁氏:“后娘,听到没有?就算我将这屋子以一半的价格卖出去,最少想来也有十三、四两。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买的,你这连二两都不到。你是当我傻呢,还是当我傻?”
梁氏看温玉眼底的认真,看了一眼朱行云,咬咬牙:“三两银子,再多也没有了。你也得顾虑下你奶吧?她要是知道你要将这屋子卖了,得多伤心。三两,不能再多了。”
温玉看梁氏肉痛的样子,着实觉得畅快,但依旧道:“十两,没得商量。毕竟我要养奶奶,银子看着是多,谁知道又能用得了多少天?”
梁氏心痛得无以复加,早知道这贱丫头这么难缠,就忍忍两年算了。
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也容不得她不分家。
放着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夜里都怕睡不踏实。
“五两,不然你逼死我也没办法。你要知道,就算卖了你,也不过是五两罢了。”
温玉看了一眼周围沉默不语的村民,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得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颜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盖得这个屋子。但眼下这银子,似乎已经是梁氏的极限。
“成,不过你之前说的,可得算话。先把那边的屋子收拾好,我们现在这边住一宿。当然,银子得先给我才成,我晚点还得去给奶奶请大夫。”
梁氏忍着肉痛,恨恨地拉着朱行云回了屋,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及一包铜板,递给温玉:“这里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一千三百文,剩下的,等有了再还你。”
温玉打开钱袋看了看,虽然她不认识这边的银子,但也信梁氏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骗自己。
“你那头上的簪子,也值不少银子。我这又是要请大夫,又要买药的,这点银子估计还不够。再说后娘你说的那屋子,是不是我们家的啊?不是的话,我还得花银子买。”
温玉眼疾手快的接住银簪,看了看,又擦了擦,随即转向常氏和杨天昌:“我奶奶就要醒了,请大夫的事,还得劳烦村长。婶子,我想去新屋那边看看,我奶奶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得麻烦婶子帮我照看一下。”
常氏听到这话,自然是同意的。
自己的儿子喜欢这丫头,她也觉得这丫头不错,因此打从心眼里将她当儿媳妇来看待。
“好,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眼下村里也没其他空余的住处,你若是看上那边了,回头我让你叔算你便宜些。若是看不上,婶子家里还有一间空房,你先住着也成。”
杨天昌听到自己媳妇这话,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可是中了秀才,以后前途无量,就算娶个大家闺秀也是可以的。
天知道这母子俩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每次沐休回来,就巴巴的上门,一门心思的讨好人家。
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也百般的护着人家。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住到家里来。要是住到家里来,以后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
也休要怪他心狠,村尾那个破房子,她们祖孙俩可是住定了。
他不悦归不悦,不过请大夫的事,他还是帮忙。至少这面子上的事,他作为一村之长,还是要做的。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们都分好了,那我回去给你们写好分家书,回头看了都没什么问题就按个手印。至于请大夫,你就放心吧!”
村民们一听这话,也知道这事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因此有的帮常氏一起将阮老太抬回屋,有的则是跟温玉,一起到山脚那边去看新房子,看看有什么,是否要他们帮忙的。
杨家村的一切对于温玉来说,根本就不熟悉。
就连哪里是村头,哪里是村尾,她都不清楚。
不过好在她身边还跟着几个看起来极为热心的妇人,有她们的带路,她也不怕露馅。
吴氏看温玉一脸落寞地走在后头,叹息一声,伸手拉着温玉的手道:“情丫头,真是难为你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只管来找你吴奶奶,能帮的吴奶奶一定帮。”
她活了四五十岁,想得自然是多。
别看温玉好像拿了五两银子是多,可她们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且阮妹子又要看病吃药,只怕远远不够。
村尾的那房子,就算再破,也值得钱,那地毕竟是村里的。
再则说她们就这样分出来了,这锅碗瓢盆哪样不需花钱的?哪怕她们凑些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给她们,可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除此之外,分了家就要办新的户头。自古以来,男的立户都还好弄,只需花上一百文就成。
女户就难办了,进了衙门,没花上二三两,都办不下来。
可要没有立户,回头她们连地都买不了,哎,真真是个难事!
“谢谢吴奶奶,今天这事,还没有好好的谢谢各位呢。等回头奶奶身子好点了,诗情一定好好的谢谢各位。要是没有你们,诗情现在都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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