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爬,一边小喘,熟悉的河风吹来一丝闷热,亦同时吹来一点点熟悉的记忆。
封华默然想起拜师时的光景。
那夜,师父一身华衣降临窗前,开口便莫名其妙的问她愿不愿意拜她为师,随她学习一些武艺。
恰好,封华当时正憋着满肚子的闷气。
白日里,她又一次被几位邻里的姑娘嘲笑捉弄了一番,可惮于她们人多势众,所以她只能又一次灰溜溜的逃离,连与她们理论的勇气都没有。
从小到大,这样的欺凌,她不知已忍受过多少回,原本以为自己此生注定只能这样窝囊又自卑的度过,一听说这位美如画中仙家的高人想要收她为徒,她自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可是拜师的第二天,她便后悔了。
那一夜,师父悄悄把她领到群玉山脚下,让赤手空拳的她先练习爬山,还说只有等她顺利爬上山顶,才会正式传授她武艺。
封华当时望着群玉山头,有些赌气的想到,如果注定这一辈子只能“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的活下去,那还真不如一下跌进三途河里而死。
内心长年积攒下的种种怨屈与愤怒,开始鞭策她手脚不停的向上爬。
记得娘亲不止一次损她做事总是想得太少,做得太快,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先做了再说,真是又莽又轴。
也许正是因为天性里自带的那点轴气,是以当封华开始一点一滴的往上攀爬后,脑子里几乎就没想到万一掉下去的可能,她全身心的只注视着一个地方——山顶。
越往上爬,山路越滑,石子越尖,封华浑身所剩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身上所着的衣物早已磨破,不停有又粘又烫的鲜血从掌心与膝头渗出,直到最后,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脚下一滑,她便如一块滚下山坡的石子,身子呈螺旋状的在栉比鳞次的山石尖上不停滚过,直到后来,站在她身后的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袖里发出一支小箭来,射在她将要滚过的地方,靠着那根牢牢吃入土中的小箭挡下她继续滚落的驱势,她才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过后师父一声不吭地来到她面前,“伤好了再接着爬。”沉吟良久,她说道。
“好,我一定爬给你看。”
封华并没有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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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问过师父,为何会突然收她为徒。
师父只说她曾经收过一个弟子,可惜已经命殒,看到封华和她长得有一些相像,勾起了她的思念,故而才想收她为徒。
封华那一手射石子的功夫就是跟着师父学来的。
师父原本的兵器是一对大锏,舞起来“呼呼”成风,一劈而下,可裂山分海,威力惊人。但她说以封华如今的火候还没有拿锏的资格,便先将发送暗器的绝活教给了她。
多亏这一手绝活,封华后来没少在暗里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姑娘,一个一个埋伏得她们哭着找牙,那还是她生平头一次尝到“公道”的滋味,若不是因为师父再三交代,不可让别人知道她俩之间的关系,封华真想也在那些人最狼狈不堪的时刻,跳出来好好嘲笑她们一把。
可她到底还是费劲忍住了。
经由这些事,她领悟了一个道理,这世间只有两种人,一种喘气,一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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