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挪威,斯瓦尔巴群岛。
酒店的暖气很足,熏的整个房间里如春天一般,陆夏从被窝里钻出来,在床上呆坐着,思绪混乱。
她又在想那件事了,在何晰的葬礼上,唐长安痛苦地对她说了好多好多话,把一封厚厚的信塞到她怀里。
信封里面有很多东西,遗产继承书、获奖证书、行星命名协议等等,还有给她的信,寥寥百字。
一阵眩晕袭来,陆夏的头开始疼,她慌忙找出药和着冷掉的水咽下去,缓了一缓,起身去洗漱。
挪威好冷,陆夏拉紧羽绒服的衣链,扛着摄影机器出门和同事汇合。
带头的人姓周,叫周天,三十几岁还是单身汉一个,大家都喊他周哥,一行四个人在酒店门口集合完毕,便出发向岛的北边走去。
陆夏,二十四岁,一年前由建筑专业转行到摄影,现在负责给一家电视台拍摄天体照片,天文学家发布日全食预告,台长便派了她在内的四个人组成一支小队,去往最佳观测点――挪威斯瓦尔巴群岛进行拍摄任务。
摄影器材很重,陆夏是组里唯一的女性,周哥说了句:“小陆,我们换换吧,你那台机器太重了。”
陆夏淡淡一笑,立刻又收回去,说:“不重,大家也很累,我能行。”
直言拒绝,周哥便不再多说什么。陆夏这人,自入职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经常一个人发呆,久而久之大家跟她关系都很淡,工作之余并无交流。
越往北走,人也越来越多,都扛着摄影设备戴着相机,多是同行,也有部分是天文或摄影爱好者。陆夏他们这组运气不错,占据到了很有利的观测点,四个人分散开来,各自打开各自的器材。
此时是挪威当地时间上午十点,离日全食还有两个小时,无怪乎他们来得早,来晚了拍不到绝佳的画面才是罪过。
冰天雪地的,大概受天体运动的影响,电子设备的信号不太顺畅,组里另外两个人都是活泼性子,去跟别人搭话解闷了,陆夏做折叠椅上看守机器,周哥出去遛一圈先行回来,有一搭没一搭硬拉着她聊天。
“真冷,这可比咱们上次去冰岛拍天鹅还冷吧。”周天说。
陆夏心不在焉回答:“啊,是的。”
“你瞧瞧,来这么多人,为了混口饭吃真是不容易!”
“嗯,不容易。”
“说起来日全食也不少见,干啥年年都拍呢?”
“是啊,难以理解。”
周天张了张嘴,突然有点想笑,这家伙,说话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根本没法聊下去了好么。
陆夏并不知道周天心里的想法,自顾自盯着手指看。
周天自暴自弃道:“小陆,你真的太不合群了,你这性格不像是会愿意放弃假期来这鬼地方拍日全食的人,为什么还同意台长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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