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黛抚上脸庞,已满是泪痕,连忙慌乱拭去。
“今日风大,妾身眯了眼睛,在王爷面前失仪了。”
元修收起画像,道:“无妨。”
柳青黛踌躇道:“王爷,妾身来的路上受了凉,就不等王妃,这些是江南的一些小玩意儿,也是在路上买的,王妃和满儿应该会喜欢。”
元修感叹柳青黛心细如发,对阿篱关心备至,接过后真心道了谢,心底竟残存了一丝不忍。
昨天折腾的太晚,宋篱日上三竿才迷迷瞪瞪地醒来,转头看见元修正抱着满儿练字,一大一小专注认真,画一样的场面,宋篱不由痴痴呆呆地看了半天。
收笔后,元修下意识看向宋篱,见她醒了,平常说道:“醒了?”
满儿高兴地从元修怀里跳出来,拿了自己的杰作,跑过来跟她得意地炫耀:“王妃姐姐,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宋篱轻轻柔柔抚上满儿的脸,道:“极好。”
元修知道她心中所想,不欲让她难过,打趣道:“满儿极有天赋,想来日后的成就比你要高。”
宋篱想了想自己神憎鬼厌的字,顿时就崩不住了,咯咯笑道:“王爷,你取笑我呢?”
“哼,你还知道?”
元修净手后,整理起笔墨,有些遗憾道:“这些年你若是好好坚持,现在也能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了。”
元修的字漂亮得天下尽知,宋篱也不遑多让,写出来的字鬼画符一般,气得夫子天天展出她的“佳作”在学堂门口,以供参考。
自两人婚后,元修偶然瞥见“真容”,大为震惊,骨子里追求极致的情绪作祟,强逼着宋篱练了数月的书法,中间宋篱撒泼打滚都没用,直至她晚上练字,困顿时打翻了烛台,差点小命不保才肯作罢。
想到这,宋篱立刻就委屈了:“王爷,我是真不爱老老实实待着,家里有一个写得好的人就好了,您就放过我吧,也不知怎么了,笔到了我手上,我就浑身难受。哥哥也说了,我这字有特点,一般人模仿不来,最适合做账了。”
“歪理,看看你哥都教了你些什么?”元修轻轻摇摇头。
宋篱看着满儿越看越欢喜,心里盘算着要生一个小元修,也要他练字习武才行,嘴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哥就爱跟银两打交道,算起帐来,算盘都不用,过一遍脑子就出来了。”
“那他也算天赋异禀了。”
“可不嘛,自小打牌九就没赢过他,往年的压岁钱还没捂热,就被他骗走了。”
元修挑眉,想不到他大舅子看着道貌岸然、衣冠楚楚,背地里还有这种往事?
顿时被勾起了兴趣:“你哥拿这些钱都干什么了?”
宋篱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宣纸上比比划划的满儿,随意道:“做生意啊,不过哥哥极少亲自打理,实业也就东巷的半条街。”
好家伙,也就?东巷乃是京城最繁华之地,寸土寸金,半条街可还了得?
元修还没感叹完,宋篱接着说:“其他的就是和别人合开的商铺,上到米面油粮,下到胭脂水粉,零零碎碎的,不过也能有不少进项。”
元修平日里从不过问这些事,应酬之类能推则推,日常也就兵部王府两点一线,偶尔去个青楼,都能被宋篱搅和了,还真不知道,宋文这么会做生意?
不过也难怪元修惊讶,宋篱爹爹是尚书令,掌管六部,国库的钥匙就在他腰上别着,哥哥是京都大亨,这么有钱的一家,低调得连个响都没有,在京都一众豪门贵胄眼里,府邸跟刚脱贫似的。
然而,宋辙迹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情操,尚书府布置的古典雅致、禅意悠长,闹中取静,丝毫看不出任何铜臭,连极细微之处,也绝对是花了心思,元修见过,一眼便喜欢上了。
从那时起,元修便好奇宋辙迹究竟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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